书城现实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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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汽车站减小01

因为工资依然没涨,继续生活困难了半个来月,我愈加难受!已经中午,该去接孩儿放学回家,可我仍无精神而担心去学校、再犯病,就拉开炉门而炒个菜、烧上饭,然后蹲在门外等他了。

过了一会儿,今龙没让我失望,迅速地回来了。远远地看见他正手拿着冰淇淋边吃边走,高高兴兴的。我不禁诧异,自己并没给他零钱,而他妈妈也不会有零钱给他。所以,他未到面前,我已情不自禁地站起,忙问:

“妈妈给你零钱了吗?”

“没有。”

“那你哪来的冰淇淋?”

“哦,是同学给我的!”

他欢喜地回答着,就跑过来,将冰淇淋递向我的嘴儿,继续说:

“爸爸,你也尝尝!”

“啊?”

我一惊——大人穷得无能给零钱,孩儿却吃同学送的零嘴?

面对自己的儿子,我更不由地自惭形秽!当然,我已特别愤慨——大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是仗权欺人、同事感情是护主害人,竟然不愧成熟的;但是,才刚入学的小孩之间的同学感情却也是助人为乐,幼稚的!哎,“善”的定义域?

而且,回想母亲多年的补贴,我深觉自己“上对不起老,下对不起小”,因此心儿一凉,仿佛触“冰”,急忙推开他的手儿,说:

“你自己吃吧!外面热,快进屋里。”

“好,爸爸。”

他点个头,便背着重书包进门了。然而,我却转不过身子,因为我已经羞于看他吃冰淇淋了。这时,他却在屋里一放下书包,就问:

“爸爸,你怎么还不进来?”

“哦,进屋……”我无奈地回首,就骗他一句,“我来等你妈妈。”

“对,妈妈快回来喽!”

于是,他咧嘴一笑,仍然手拿着冰淇淋坐在床前。而我远望着巷口,已经心愁深重了。

很快的,小敏的身影进入我的视野。“吁——”我终于长喘了一口气,也感到一点轻松。由于我仍望她不停,自然的,小敏加快了步伐。所以对视之中,我们的距离已经迅速挨得更近了,不知不觉的。她手一招,问道:

“今龙回来了吗?外面这么热,你怎么还站在门口?”

“今龙回来了,我在这等你的。”

“妈妈,你回来喽!”孩儿听到我的回答,立即从屋里迎出来。

“哎哟,别出来了。”她朝孩儿摆着手,就赶到我的面前,“我们进屋吧!”

此时,我才转了身,一起跨过了门槛。一家仨口又聚在一屋,但是瞧着孩儿手中的“冰淇淋”,我仍难以收拢愧心!

“哎呦,今龙你都吃冰淇淋了,是爸爸给钱买的?”小敏惊喜地发问。

“不,”孩儿轻轻一笑,“是同学送的。”

“咦?……同学这么好……”

小敏猛一愣神,也说不下去了。她抿着嘴,看看我。而我又不由地皱眉,虽然未开口,但已经相互理解了。接着,她才对孩儿说:

“快吃掉冰淇淋,我们吃饭了。”

“好!妈妈。”

今龙的嘴儿张得更大了,依旧很欢喜。于是,爱人和我拉过桌子,摆上菜、盛起饭,而孩儿也吃完了冰淇淋,便一道吃饭了。因为我俩没再多说,所以屋里之气氛一直都是默默的。

简单地吃过饭,就该午休了。我虽然心痛依旧,但为了不影响孩儿午休,也与爱人一起上床了。尽管像她娘俩一样闭着眼,我却难以入眠的。

仿佛熬了很长时间,爱人与孩儿终于离开了。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努力学习、认真工作一场,竟是如此遭遇?睁开眼,仰望着自己租住的陋室,我越来越看不下去,因而还想去单位讨个公道——别再克扣我的工资!于是,我立刻下床,赶往汽车站了。

转出巷子,忽觉眼前一挤,因为路边正停着一辆大货车,上面摆了一棵大树。顺着“吭哧吭哧……”的吆喝声,我禁不住望向田地,那里有几个人尚在合力刨着树儿。自然的,他们选择的还是大树,长得很直!不过,我并没驻足,仍然疾步迈上了公路,乘坐了公交车。

——这条公交线路离汽车站更远了,我依旧挟着多年的失望,又在车上心急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站下车。忧愤地叹口气,擦去脸上的汗水,我望着汽车站前进出并不算多的旅客,才开始抬步了。

将近大门,朝内一瞧,检票口就停了几辆车,看见那边院墙已拆、老瓦房也拆掉大半,还在拆着……

啊!我油然兴奋——单位要大建设了,虽然施工现场已经与停车场安全隔开,使汽车站相对变小。所以,我未及顾虑韩站长的那类手下,而欢快地越过了门卫室,走向施工现场。眼睛始终没有转向,我感觉单位是在增加效益!走着走着……稽查员刘大哥突然抽着香烟从前面的客车下来,招呼道:

“喂,来啦!都这么胖了,有福啊!”

“胖……”我的心儿一闷,仍不由地手指拆墙,“你好,我们站要建大了?”

“啈!”他头向后一扭就转了回来,却猛一绷脸,“单位以后要拆掉了。”

“呣……怎么会这样?别瞎说。”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谁跟你瞎说了,这个站还配干下去吗?”他手一摆,都生气了。

“哎呀?……”

我注视着他的脸色,自然相信他是实话了,就忙问:“那是怎么了?”而迎上去。握过手,他依然生气地说:

“听说这是市政府安排的,这个破汽车站,又老又旧的,实在有碍市容……”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当即明白所以,无需他再解释。而他也不愿废话了,就掏出香烟和打火机,递我一支,点上火。听说单位即将凄惨的前途,我已无神再见韩站长了,就随他一起坐上了客车。里面没有人,所以交谈更方便。他手指车窗外,冲着马路对面的汽车站摇摇头,说:

“你看,那边的汽车站就在顺利地发展着;这几年,他韩二水完全不配作站长,因为他根本就没能力作,也没尽力发展过生产,所以我们单位落得如此下场!同事们以后只有被挤到总公司下属的其他单位,自然影响别人,因而大家都不高兴,惟有耻笑他们那帮走狗们也四分五裂了,可算一份安慰,唉!”

听着他的话,我一直很痛愤,仅仅他最后的这句话——“惟有耻笑他们那帮走狗们也四分五裂了”,总算给了我一份安慰!

韩二水,你缺德无才,太可恶了!

我的心儿开始颤抖,不由自主地转首那边的拆墙,感觉一个叫花子正懒惰地躺在地上等死!这时,小宋在停车场看见我了,他手一招,走了过来。我也伸头窗外,与他打个招呼。

他边说边笑,很快来到车上。我立即掏出香烟,各敬他俩一支。小宋仿佛理解了我的心情,说:

“单位不值当再来了,不过,也来不了多久了。”

“我刚才都跟他说了,单位马上就要拆掉了。”刘大哥插话。

“我们汽车站就到头了!哼……他韩二水。”

我也积怒了,像他俩一样。小宋清楚我多年未断地生活在痛苦遭遇之中,接下来就转变了话题,开始议论起我们将来可能会被安排在别的汽车站、汽车队或加油站里,愿望我们还能在一起。说着说着,我逐渐的感到庆幸——也许单位被拆了,以后会安排我上班,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我心情油然转好,倒想多看一眼那边的拆墙了。因此,我下了车,走向施工现场。

几步转到另一辆客车之前,停车场上人车不多,工地已经一清二楚,我就驻足。那些工人或短衣或光背,拆墙虽然很快,但看着看着……我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自己还要被迫害多久?困苦还要被拖到何时?

于是,我禁不住转身上楼。韩二水已经洋洋得意地欺辱我多年,所以我没再引起那帮称作同事的家伙的注意,因而这次才一路顺利!轻轻推开韩站长办公室的门,一瞧,他正坐着办公椅,另有两人站在办公桌前,弯腰与其说着话。然而,我才跨过门槛一步,那两人已经扭过头,迅速的。

呀,竟是朱胜庆与王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