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一个小山沟,朝阳初生,几滴露珠在翠绿的草尖上滚动,闪烁着七彩的迷离的光。蓝依懒懒的蹲在地上,一群蚂蚁熙熙攘攘。
“哥俩好啊,六六六······”闫家爷几个又喝开了。
“红中。”
“我又胡了一把,谢谢啦啊嘎嘎嘎······”二癞子拖长了音调嚣张的说,惹的对面的“闯王”跳起来要揍他。
“突突突······”一阵车响。
“哎,王老板,又发财去啊?”几个妇女瞪着羡慕的目光,送一个油头滑面的二十多岁的后生驶去。
······
蓝依摇摇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哎,这不是蓝依么,这么早去哪儿啊?”一群女人大笑,“什么时候出国去找丫丫?”
蓝依深吸了口气,努力在脸上扯出自认为很可爱的笑容,“哦,我去地头走走,二婶。”
“蓝依哥,蓝依哥····”二丫找到正在地头漫无目的乱逛的蓝依,气喘吁吁地说,“我刚才经过村里的时候看到有你的一封电报,可村长爷爷不让我拿给你!”二丫嘟着嘴,两只眼睛怯怯地看着蓝依。
蓝依紧了紧拳头,忽然笑了,松开手摸了摸二丫的头,“好好上学,别像哥。”
“哥很厉害的,都怪他们!”二丫的眼睛忽然圆了,”不过我看到了电报上的字。“
“人怂钱多,速来!”
那时蓝依还没有手机,再说即使有手机那个破山沟里也没有什么狗屁信号。所以一接到二狗子发来的电报,蓝依便立刻辗转千里,来到了S城,那个破山沟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坐在车上蓝依的脑中争吵声依旧盘旋,久久不去。
”唉!“在心中叹了口气蓝依揉了揉胀得发疼的脑袋,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城市的物欲到底还是横流进了乡村,原本淳朴的村民也个个变得刁钻起来,一个个的眼中都充满了铜锈色,衡量一个人有能耐与否的标准只有一个:钱!
只要你有钱,你就有本领、有能耐,你就是大爷!至于钱的来路则再所不问,典型的笑贫不笑娼。
也是,你管你大爷我的钱是偷的、抢的、坑的、蒙的、拐的、骗的、诈的…还是咋来的…反正来钱的路多了去,钱多不烧手,钱多也不咬人…你眼红?那你叫声大爷趴在地上磕俩头,说不定大爷我高兴了赏你千儿八百的;你说闲话?说就说呗,但你敢当面说吗?!小心大爷拿钱砸你!砸你又咋了?砸你是大爷看得起你,有本事你来咬我鸟啊!不敢了吧,歇逼了吧!所以你也只能背地里说说,偷偷摸摸地说,说得你口干舌燥浪费饮料,也许你们连饮料也没喝过,也是,你们也就只能喝那一毛钱一大碗的白开水。不是爷说你,现在连爷的座骑都喝油了,你说你怎么能拖社会主义的后腿呢?我们的目光不能仅仅只盯在小糠上、细糠上看,我们还要知道大糠、粗糠、麦糠、米糠无数糠…你大妈的还以为是喂猪啊,原始社会来的野人吧你,真没文化!反正你背后偷偷地说大爷闲话也不关大爷鸟疼,让你眼红、让你说得腰酸背疼腿抽筋,让你说得嘴歪眼斜喉咙痛…记得急救请拔120,记住口歪眼斜不是中风就是面瘫,三楼向上左转弯,光线不好有点黑暗;腰酸背疼腿抽筋不是肾虚就是过度请上二楼专家门诊为你提供优质服务,保密好、疗效快,一个疗程包你龙精虎猛…你问是哪家医院?嘘…保密,不过你真的想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得,不过那也要看在伟人面子上…看病之前先到前台去找坐台的小姐或先生去交费。什么?你说你没那么多钱?没钱?没钱你学人家跑前台干什么?在后面随便找个野郎中就可以了,既方便又实惠,千万别愣充他妈什么大头蒜。记住啊:得病不可怕,就怕有病没钱花。穷病还得钱来治。什么?你说大爷的钱又脏又臭?为什么大爷认识的那么多香喷喷的美女闻不见钱臭?为什么大爷见过的那么多领导看不到钱脏?爷送礼爷****,爷的钞票红光光;美女爱,领导想,爷的钞票亮镗镗;养过小三开过房,带着流氓开发商,爷的钞票最健康…爷花出去的那么多钱,有清纯动人的在校的女大学生,有大公司的气质逼人的白领,有当红的明星,有权高位重的领导…她们要么是站在潮头,要么引导潮流;她们要么是社会建设的中坚,要么是社会建设未来的中坚;更有甚者设计的则是我们现在或未来的生活…难道说这么多的精英人士都没有发现大爷的钱又脏又臭,却被你一个土老冒发现了?看来你发烧说胡话病得不浅啊,早点去医院看看吧!什么?你说你没病?是我们有病,是这个社会病了?你看看,又说胡话了吧,这个社会怎么会病呢,看来你真是病的不浅啊…因为大爷有了些钱害你得了大病,真是罪过罪过…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行的!
蓝依的脑子里依旧乱哄哄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头疼头胀、让他发狂的有一种要呐喊的冲动,他不由得狠狠扯了扯头发,脸憋得通红。
“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对面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将蓝依拉回现实。
蓝依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坐着一个有着齐耳短发的女孩,上身白格子衬衫,下身着一袭蓝色碎花裙,看模样是个学生,不过长的倒是清秀可人。此时小姑娘正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蓝依,眼中带着些许关切,些许询问,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出远门的孩子。
“也只有这样的孩子还会对这冷漠的社会怀有热情?“蓝依暗想。
“也许生病了吧,不过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啊小妹妹…”蓝依不由得心头一热,在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大家对麻烦避之唯恐不及,即使是一句淡淡的问候也是一种奢望。一路同行,俱是路人甲乙丙丁…也许是这个小姑娘涉世不深吧。不过看这模样不是大学生也应该高中了吧!也应该懂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圣人处事之道的。
蓝依心中”小姑娘、小姑娘“的嘀咕着,却全然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不过蓝依懒得整理自己,那一幅不修边幅的邋遢像看起来倒有三十多的样子,也难怪人家小姑娘叫他叔叔。
蓝依对小姑娘叫他叔叔也不分解,他又没打算能与这小姑娘发生点什么浪漫的故事。不过在路途漫漫的列车上,能有一个看起来顺眼的人说说话、聊聊天,打发一下寂寞无聊的时间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即使只是为了养养眼也是很不错的享受。
一路上小姑娘讲了很多在学校里或和同学发生的一些趣事,其实也不算特别有趣,不过看人家小姑娘笑得那么高兴开怀、笑得那个笑魇如花,蓝依就觉得不陪小姑娘一起笑笑就太对不起人家了,于是也嘿嘿傻笑。
“叔叔,你也讲一个好玩的故事吧,你经历的事情多,一定有很多有趣好玩的故事…”
笑着笑着,小姑娘也看出来蓝依脸上装出来的傻笑,不由得转换了话题,略带娇憨地向蓝依请求道。
“没有。“蓝依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
蓝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二十多年人生有什么有趣和好玩的故事,借一句话说那就是:提起来都是泪啊。
不过敌不过小姑娘的请求,蓝依只好无奈地讲道:“从前,在一个小山村里有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从小就喜欢不切实际地乱想。不过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这让那个做父亲的很是骄傲,那是可跳出山窝的希望。那个做父亲的很是胆小、老实,在村里老是受人欺负,于是那个小男孩发誓要好好保护家人不受欺负,在一气之下放下学业跑去学武。当他学了五年略有所成却因为打抱不平得罪了一个官二代被师父赶出…”
“太气人了,太可恨了!”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激愤,一付怒气填庸的样子,仿佛是她被赶出师门受了委屈一样。
“后来呢,后来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小姑娘追问。
“后来,后来那个小男孩就回山村了,呵呵…”蓝依很不负责、很没良心地笑道。
“你…”小姑娘脸胀得通红,伸手指着蓝依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