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中国人情殇黑非洲
18463200000074

第74章 精神雾霾、

胡革打水回来了,忙着给许靖思沏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许靖思问这一个多月的情况。胡革长出一口气,向许靖思娓娓道来。

许靖思去了宣传队,原计划的阶梯战术施行不了了,就又恢复原来的编制和程序。为了减少路程造成的工时浪费,复测施工队进驻动物园,用铁丝网草草的围了一圈就算是院子了。扎了几顶帐篷,就安营扎寨了。

为了防野兽,特意把队部饲养的、名字叫“大黑”的狗也带了来。这条狗是从中国大使馆要来的幼犬养大的。是一条德国牧羊犬,黑背、白色的腹毛,直立的双耳机警又胆大,而且和中国人亲得不得了,对“拉菲克”却不给面子,没有中国人同意,“拉菲克”别想进院。大家每天争抢着喂它,有时就连自己都舍不得的好吃的也留给它。不管是谁,只要有空就带他它玩。

现在已经是旱季的末期,但越是这个时期,越是残酷。因为经历了几个月的干旱,土地龟裂,早就形成了一片焦土,连最耐旱的野草都枯萎了。干渴倒闭的动物随处可见,甚至有人看见了鳄鱼的枯骨。长达半年之久的旱季,简直就是地狱,不仅动植物濒临灭顶之灾,连施工也大受影响。

附近根本没有水源,复测施工队不得不用轨道车,每三天去百里以外的基地拉一次水,拉回来的水都储存在院内几只大汽油桶里。

轨道车三天拉一次水,对于百余人的队伍来说真是杯水车薪,只能用于做饭和饮用。这么热的天,每天汗流浃背,浑身被汗水浸渍得奇痒难捱,有的人甚至抓挠的破皮、发炎、溃烂。这还不算,人总得洗漱吧,每人一天只在早上发半盆水,这就是一天的用量。沈长厚要求:克服一下,加快速度,把原计划一个月的时间提前到二十天。

施工从117公里开始往西推进,乔杜还是担任复测。许靖思不在,他要负责两个打洞组的进度,好在是平原总算能应付得来。不过,任务紧到脚后跟都踢后脑勺了,再加上H杆返工的心理阴影,越忙越出乱,这些日子又连拔了两次杆。平原地带拔杆对新手来说都是低级错误。为此,谭天和沈长厚都找他谈了话,虽然没有批评他,但都说“稍安勿躁”。

乔杜的心情降低到了冰点,几乎一蹶不振。这就是他潜伏心中的功利心在作祟。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一鸣惊人,借出国捞取政治资本,然后衣锦还乡,升个一官半职。他的这种思想督促他能舍生忘死,也能叫他嫉贤妒能,更能在受到挫折,希望落空时颓废甚至破罐破摔。

胡革自从****事件在心里受到了冲击,情绪还没缓过来,自己的主心骨许靖思又去了宣传队,一下子就慌乱起来。整天蔫巴巴的打不起精神,再也看不到慷慨激昂、小脸涨红的“****小将”了。心理学家认为:人的精神状态不仅决定人的情绪,还决定人的身体健康。胡革就是,低落的情绪使他明显的瘦了,四肢无力。他真的病了?

沈长厚和谭天发现队伍的变化,都忧心忡忡,决定分别摸原因,做工作。

谭天以组织的名义和乔杜正式谈了一次话。谭天指出乔杜在出国这段时间在工作上的突出表现,同时也要求他应该发挥老工人的表率作用。并说,乔杜主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是对党的认识的提高,要主动按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沈长厚没和胡革谈心,而是到他的小组参加工作。谁知胡革见了他只是勉强一笑,连句话都没说。

胡革看朋友一人一个坑的干起来了,自己就按顺序找到一个标桩,独自挖起来。

沈长厚扛着一个“大马勺”来到胡革身边,笑着说:“你挖,我给你往外擓。”沈长厚拿的“大马勺”形状就像个大圆勺,大小如小锅,这是挖直径小圆形坑的专用工具。因为圆形坑深度一超过半米,挖下来的土用锹就挖不出来了,这就用这种大勺样的工具把土挖出来。

胡革直起腰,笑了一笑说:“队长,你别累着。我一个人就够了。”说完又挖了起来。

沈长厚杵着大勺站在一边,一边等胡革挖深,一边像漫不经心的问:“小胡,这几天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没有啊?”胡革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挖。

沈长厚干脆把大勺扔下,顺势盘腿坐在勺把上,掏出旱烟盒,一边卷着烟,一边说:“别瞒我了,是不是小许去了宣传队,失落了?”说完,把卷好的烟捏着烟嘴递给他。

胡革扔下锹接过烟舔了一下,又看看后面一大溜挖坑的“拉菲克”们,也坐在锹把上,吸了一口烟说:“有那么一点。”

沈长厚笑了:“你啊,依赖性强。再说了,不就那么一个月吗?小许在,你干得挺好,小许不在,这不也干得挺好吗?”他看看胡革闷头吸烟,又说,“现在工程进度追的很紧,可千万不能因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进度。”

胡革点点头说:“知道。我这不也没落下。”

沈长厚笑了。这时,一个“拉菲克”气喘吁吁地跑来说“老沈,大将老贾,叫你。伍派西!”

沈长厚站起身,扛起大勺对胡革说:“我还要你以前那样振作,不要你现在这样蔫吧。听见了吗?”见胡革点点头,就随着“拉菲克”走了。

胡革看着老沈的背影心里有点感动。但他真正的病根却还是****事件对他的触动。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怪就怪在有思想上。当初谭天传达****事件,胡革因为日常的极左言行,特别恐惧被牵连。后来事实证明没事,但他还是感觉十分失落。究其原因,是胡革骨子里的那种所谓“革命情结”受到了信仰的突变而产生的压抑。刚才沈长厚的话对他是一种鼓励,但没踩在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