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光刀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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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铁路边的屠杀

大清早,二只百灵鸟就在树上情意绵绵的对起歌来,歌声唱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空气中充满了花的芳香;歌声唱醒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到处是动物的合奏曲、、、、、、

太阳公公是一位早起的画家,给山坡上的植物,描绘了五彩缤纷的衣衫,母鸡带着漂亮的小鸡,披着朝霞,四处去觅食。不远处,二只狗在欢快的打逗,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跑到村头。

村边的小湖,清清的带点碧绿,鱼儿在湖中央悠闲的游来游去。几只鹅在愉快的洗澡,其中一只,用嘴细细的梳理雪白的羽毛,然后双翅高举,炫耀的叫个不停,顶呱呱,顶呱呱、、、、、、

你臭美吧!旁边洗衣服的大嫂向它洒了一把水,吓得它飞快的游走,引来正在洗衣服的姑娘、大婶的一阵笑声。一刹间,又惊起湖边的几只鱼鸟,飞到空中,又低头望着甜美的鱼儿,恋恋不舍的离去、、、、、、

这里,是一个住着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庄,名叫万庄,座落在辽宁鞍山的千山附近。虽然内战不断,但大多都是发生在城市,偶然有兵祸,就往山里躲藏。这些年,他们过得清贫,却相对平安。

风在轻轻吹着,带来了不远处孩子的笑声,这是一个四周种满果树,开满野花的院子,是由五间瓦房与围墙组成的院落,有点残旧,但还能遮风挡雨,盛得下小农的简单幸福。

院子里,二个孩子,在玩抓石头的游戏。妹妹雷小红,才十岁,和小红玩的是他二哥雷明,今年十五了。她的大哥雷日,已经二十岁了,今天,他去千山里面打猎。妹妹吵着要去,他吓妹妹:“山上有大老虎,专吃小孩的。”妹妹这才放手让哥哥去打猎。

以前去千山打猎,他带上弓箭和猎枪,干粮,一定要打到猎物才肯回来。有次,为了守一个野猪,竟在它的老巢附近蹲守了三天,才找到合适的机会把野猪打死!那时,爸爸、爷爷已经找了他二天了,妈妈都急得哭了。当他把百来斤的野猪背回来,全村都轰动了,都说哥哥是好样的。那次,全村人都聚在一起,吃野猪肉,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这次,不知道他又能打回什么猎物。

旁边,一个老汉,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一边削着竹子,一边说:“阿明啊,你以后可不要学坏人,像那些土匪,肯定要下地狱、、、、、、”

“知道了,爷爷,我要做好人,勤劳动。”

“我也要做好人。”妹妹认真的说。

“要是个个都这样,我就高兴啰。”

旁边的奶奶,在忙里忙外干着家务,也插上几句:“以后奶奶做不了工,有好吃的可要给点我啊。别像个馋猫,好吃的都吃了。”

“奶奶,我长大了杀鸡给你吃,你吃鸡肉,我吃鸡腿。”妹妹吧嗒了一下嘴巴,又说:“鸡腿好久不得吃了,奶奶什么时候杀鸡吃啊?”

“晚上吧。”奶奶笑道。

“真的?”

“是的,你大哥晚上打个野鸡回来给你吃,小馋猫。”

妹妹听了,不吭声了,心想,你怎么知道大哥能打野鸡回来,尽是骗人。想到这里,她只顾抓自己的石头,懒得跟奶奶说话。

不久,奶奶在厨房叫道“阿明,小红,吃饭了,去叫爸爸妈妈回来,先吃饭再干活。”

“哎,知道了。”妹妹蹦蹦跳跳去叫爸爸、妈妈吃饭。

奶奶早把一大盆稀饭,十来个杂粮馒头摆好,破旧的桌子上只有一小碗榨菜,装了六大碗稀饭,这就是一家人的午餐。馒头肯定不够吃,稀饭勉强够吧。

“都回来了,开饭啰。”妹妹前脚还没有踏进厨房,嘴巴就叫开了,然后夹了二个馒头就往碗里放。

“二哥,我们去抓个厉害的蟋蟀吧,这次一定要把小军的蟋蟀王打败!”

“好!”小明夹个馒头放到碗里,也端起来往外面走。

妈妈说:“小心别摔跤了。”

爸爸也笑着说:“草里面有蛇,你不怕就踩一下它。”

“我才没有这么傻呢,见了蛇我赶紧走开。”妹妹说完,已不见踪影。

二哥也笑着走了。

爷爷喝了一口稀饭,叹了口气:“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我年轻时,馒头是天天放开吃,也能给你们时不时加点菜。”

爸爸气愤的说:“现在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苛捐杂税多得说不清。连进城里一趟,也要钱。可能是进城税吧。”

爷爷问:“有这事?我可是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听说!”

“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上次进城就是交了钱才进去。”

“难怪现在日子这么难过,我们老百姓的命可真苦啊,唉……”奶奶说完,长叹了一声。

“前天,也就是1931年9月18日夜晚,日本鬼攻打沈阳了,以后的日子更不知怎样过了。”爸爸最后忧心忡忡的说了这事,就伤心得无话可说了。

然后,就是,痛苦的沉默、、、、、、

大家正在慢慢吃饭,突然间,村里传出激烈的爆炸声,爸爸走出去一看,邻居的房子倒了!“快跑,快、、、、、、”话还没有说完,炮弹打到家里,爸爸给气浪抛倒在地,晕了过去,厨房倒了!爷爷、奶奶、妈妈,全部看不见人了、、、、、、

忽然而至的炮声,把正在找蟋蟀的小明和妹妹吓了一大跳,震耳若聋的炮声此起彼伏在村里爆炸,一些房子起火了,爆炸声,惨叫声,呼救声,哭声,鲜血、残肢、火光,浓烟,这一幕,让鲜花与绿树也在流泪!

呆了一阵,小明大叫了一声:“妹妹,快回家看看。”然后飞一般跑回家。

眼前的一切,让他终身难忘,房子都倒了,鲜血流得到处是,倒下的废墟中伸出一只手,却看不到人。他发疯般冲过去,搬去木头、瓦、泥砖救人。

妹妹回来了,她吓的全身哆嗦,看见爸爸倒在地上,颤抖着走过去,叫爸爸、爸爸、爸爸,她用力的摇晃着爸爸,叫着爸爸、、、、、、

很快,爸爸醒过来了,,他抬头一看什么都完了,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救人。

妈妈给小明救出来了,但已经永远醒不过来了,她伸出来的手,指向村外,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在叫他们快跑。爸爸欲哭无泪,小明一边哭,一边和爸爸救爷爷、奶奶、、、、、

看见爷爷了,可是一只大腿已经不见,再也不会说话了。

很快,奶奶找到了,血肉模糊,她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这个时候,爸爸倒在地上,泪如泉涌,兄妹二个哭得天晕地暗,全村只剩下凄惨的哭声、、、、、

离村不远的铁路两边,日本军队还在一路开枪放炮,扫清铁路两边的所有房子,汉奸们在反复大声喊:“皇军有令,铁路两边不准住人,全部要搬迁,否则就像今天这样,格杀勿论、、、、、、”

屠杀还在继续、、、、、、

小明跟着几个年轻人,拿起了大刀,铁铲,猎枪,就要去和鬼子拼命,他气愤得不得了:“我们的房子比铁路建得要早,凭什么靠近铁路就炸房杀人?”

其他人把他们紧紧拉住,有人说:“鬼子有枪有炮,你们这是白白送死。”

爸爸也拉住小明,流着泪对大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完’,我们先搞到枪,练好枪法,再找机会去报仇!我们绝对不能忘记,这些没有人性的日本鬼子!”

大家于是分头去救人,找草药,找布包扎受伤的人。然后,又把所有的火灭掉,处理好这些后,老人们商量好,先把死去的人埋了,打个记号,日后再立个石碑纪念。

大家一起动手,一把泪一把土,把死去的父老乡亲一一埋了。血色的夕阳,洒满了村庄,夕阳和着地上的血,远远的让人难以分清,黄昏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绝望与恐惧。大家都坐在地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哭,小孩吓呆了,竟也没有喊饿。四周静得出奇、、、、、

“妈妈,我冷。”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孩的叫声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大人们开始从巨大的悲痛中醒过来,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日本人把所有房子都炸了,还宣布铁路附近100米内不能建房,村里离铁路不到30米,是不能再住了,只能搬远点。大人们商量后决定,把村里所有的东西食物集中起来,大家齐心协力重新共建家园。

然后,大家分头回去找食物,衣服,日用品。大家陆续带着剩下的东西回来,集中在一起,直到所有的东西搬完。

夜不可避免的吞掉所有的光亮,月亮好像也给黑暗的魔鬼吞了,只透出一丝冷冷的无形的光。人们点起了火堆,驱赶黑暗和寒冷,还有恐惧与悲痛。以后我们该如何过?

大家分成几堆,一些人开始煮稀饭给小孩,大人是伤心得吃不下东西了。一位母亲在喂奶,四个月大的小孩一边哭,一边吸着奶。慢慢的,小孩的恐惧散去了一点点。

最后,孩子在母亲怀里睡着了,恐惧还是真实的挂在脸上……

有人正在给受伤的乡亲换药,疼痛的**让人跟着难受。雷明的爸爸雷军抱着女儿,伤心的回忆父母的过去,一家人的恩爱。但是这一切都给这些魔鬼毁灭了。在一瞬间,一家人阴阳二隔,生的永远留下伤痛与仇恨,死的永远死不瞑目。

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