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辞海中有三百多字的详细解释,可组十几个词汇,“思”在其中同样也有几百字的详解,两字合到一块组成“意思”一词,共十二种解释,具体字数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足可看出汉语的博大精深之处,而这“博大精深”又是个很隐含的词语。
酒足饭饱过后,屠夫打着饱嗝把王援朝拉到二楼,拿出一套索尼刚出的随身CD送给他,在那个手机能当凶器的年代,这小玩意可价值不菲,王援朝赶紧推脱,明知故问的说:“别别别,古语说的好,无功不受禄,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屠夫也不含糊了,终于坦白自己的难处,说“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死马当作活马医找到你,就帮哥哥一次吧。”王援朝突然收敛起自己那副混不吝的神态,斩钉截铁的说行,这办成办不成兄弟可不敢打包票,不过还是问问吧。
只要问问就可以,深谙江湖之道的屠夫自然明白,有时候对自己来说一件难于九重天的困难到了别人那里,也只不过是个举手之劳而已。
王援朝下楼从车里拿来电话本后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翻开扉页就有一个用圆珠笔写的号码,一边按一边对屠夫说:“李叔这人脾气不太好,等会你和他好好说,如果他没办法的话,兄弟也真无能为力了。”
看有些希望,屠夫完全放下架子,瞪大双眼,满怀期待的嗯嗯点头。
为了方便,电话开的免提,那头接的很快,刚拨过去没多久,话筒里就传出洪亮的声音,问:“谁呀?”
王援朝笑眯眯的喊了声李叔后,急忙寒暄几句,内容无非就是最近身体好不好,我爷爷很想念您啊。这类话对于他来说,真的太过生疏,正在他绞尽脑汁的阿谀奉承时,那头传来:“哈哈,行了行了,你个小崽子,有什么事就说吧。跟李叔还拐弯抹角的?”
王援朝与屠夫对视一眼,嘿嘿笑道:“那个李叔啊,我这边有个哥哥,他想问你点事。”
“我TM就知道你小子找我居心不良,说吧,啥事?”
“啊,我不是太清楚,让他给你说吧。”王援朝赶紧招呼屠夫,屠夫欢天喜地的搭声喊首长好,那头一听怎么口音不对劲,也没多问,爽朗的笑道:“好好好,请说吧。”
在屠夫一番谦逊的叙述之时,电话那头从始至终都沉默无声,结尾处,屠夫见对方还不回话,不好意思的咳了咳,生硬的喊了声:“首长?”
“啊!听口音你小子是个日本人吧!”李叔猛的喊道,声音有些刺耳:“我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在中国待了这么久,屠夫明白中国人对于他们国家特有的歧见,虽然往事如烟已过,但两方之间的国仇大恨,使得普通大众依旧在数十年后谈起来忿忿不慨。平民百姓都是如此,更别提当兵的了,他不好回话,只得嘿嘿笑了笑,对王援朝递过去个眼神。
王援朝看到屠夫暗示,他清清嗓子,说:“李叔,你看这事......”
李叔并未继续追究屠夫的身份,淡淡说道:“我问问,等会给你电话。”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电话重新打回来,王援朝火急火燎的接通,问怎么样,李叔。那头说查清楚了,但事情有点麻烦呐,“你问问小野图夫到底惹着谁了?”
电话开的免提,屠夫也听的清清楚楚,顿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没几分钟的事,对方就能把自己名字查出来,谁知道还有些什么把柄,如今不太好说,只能吞吞吐吐的回道:“我...我没惹谁吧。”
虽然他嘴里这么说,但做买卖哪有不得罪人的,更何况,随着这几年腰包肥了以后,难免人就有些自傲,北京这地方看似平凡无奇,但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谁知道哪场酒会上自己说点什么,惹着什么人。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劝他说:“我也看在王侄儿的面上提醒你一下,这钱不好挣,趁早收手吧。”
听完这话,屠夫心里七上八下的咚咚打鼓,说:“哎呀,这。。。这。。。”
他还没说完,那头插话道:“但是吧,这事也不是那么难,就是.....唉,我想想办法吧。”
屠夫用惯了自己那一套,改口说:“不知道李首长什么时候有时间赏脸来吃顿工作餐呀?”
“闭嘴!”原本还和颜悦色的那头突然变了声音,呵斥屠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是贿赂!犯法的懂不懂!再说了,你那个就算做下来能挣多少钱!五百万有吧?”
在一连串的质问声中屠夫慌了手脚,肥胖的身体抖得像个凉粉,说没有,没有,三百多万吧。那头说我知道了。说完不容屠夫再多说什么,没有一丝停留就挂断了电话。
屠夫被唬的不知所措,对着身旁的王援朝叹气:“哎呀,你看这,你看......我就想请首长吃顿饭,你看......”
王援朝只好安抚他说李叔这人向来脾气不好,能说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放到以前,估计三四句话就开始骂了,“你也懂,管人的嘛,都这样。”
看看表下午两点多了,王援朝和屠夫从楼上下来,看孔笙一个人痴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翻本汽车杂志,他过去拍拍巴掌,说走吧,咱们去碧云寺看看刘伟。
屠夫挽留他们说这么热的天儿乱跑什么,留在这里喝喝茶,谈谈心多好,“晚上哥哥带你去名仕玩玩。”
那些年,名仕在北京的知名度可是相当高,据说里边妹妹都十八九岁,如花似玉,就跟香港那边明星似的,而且来往宾客皆是名人富贾,经常能遇到傻大粗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在里边扔钞票玩。反正就一句话,没有个百八十万的,你都没胆子进去。
对于名仕的招牌王援朝是向往已久,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兄弟该帮的都帮了,就不多打扰哥哥了。”说完就往外走,孔笙跟着他,向屠夫告别,说老板再见。
刚坐进车里,屠夫跟上来,从车窗塞进一个信封,说:“到哪都要花钱,这是哥哥心意。”
王援朝笑笑,说谢谢哥哥,打着火奔驰而去。
在拐弯之前,孔笙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屠夫独自站在别墅门口目送他们,他心里有些不爽,这难道就是以前自己幻想的社会?才毕业几天,他和王援朝之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差距。
正闷闷不乐呢,王援朝招呼他,说你看看信封里有多少钱。孔笙顺手抄起来,数了数说三千。
三千对于他来说称不得天文数字吧,但也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不曾想王援朝抱怨说:“他丫的!这老鬼子,办个事还扣扣索索的!看小爷等会怎么治他。”
孔笙问他们上楼谈了些什么,王援朝说正开车呢,等会再给你说。“我可不想再发生早晨那样的事了!”
早晨开车经过十字路口时都黄灯了还有个人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王援朝正跟孔笙打电话呢,也没注意,灯一绿就直奔着人家过去了,吓的他把手机一扔,又是打方向又是踩刹车的,辛亏路上没汽车,反应也及时,最终没有酿成大祸。
当他把车停到路边时脸都白了,脚软的像面条似的无力,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他打开车门想出去追骂骑自行车那人时,却发现哪还有影子。
正直青春年少,未来还有多少大好前程,王援朝可不想因为一次失误就葬送了自己的年华,所以下午开车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孔笙靠在车窗上望着路旁景色刷刷而过,巨大的失落让他难受极了。
到了山脚下,王援朝找个地方停下车,看看手表,自言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然后拿起大哥大,给屠夫拨了过去,说:“哥哥啊,那个......李叔刚才给我打过来电话,说事情问清楚了,不过也有些难办,这.......”王援朝明显没有经验,坐在车里吞吞吐吐的,孔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看他猛吸了口气,说:“李叔说了,事情虽然难办,但那块地也不是办不成,你也知道,这上下打点,请客吃饭总要花些应酬钱,他刚才不好开口,所以让我转达他的意思,这意思的事总要意思意思。你说对吧,哥哥。”
屠夫早知道多个人就要多割块肉,但如果舍不得那块肉的话,整头猪都会跑了,才多久啊,对方就急着要肉了,难免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但想想,好像除了这条路也没有别的办法,镇静的说:“嗯,意思意思。多少开口吧。”
王援朝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咬着牙说:“一......一百万!”
“这太多了......你让我想想,晚上给你回信。”屠夫突然感觉这里边哪里不对,搪塞着挂了电话。
他可把王援朝气到了,挂了电话后大骂道:“这王八蛋!他妈三百万的买卖呐,一百万都舍不得!”
百万对于孔笙来说极有吸引力,听的他眼冒金星,好奇的问他和屠夫说了些什么事,王援朝说下车吧,咱们边走边说,这事我还需要你的配合。
从碧云寺山脚到山顶寺庙有三百多登台阶,需要爬好一会儿,关了车门,王援朝给孔笙边走边说,孔笙越听眼睛瞪的越大,最后挥手说:“不行,不行,你胆子也太大了!一百万呐,你想凭几个电话就骗过来?”
“电话?我找人穿身衣服见见他总可以吧!军服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