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冷月的手指在膝盖上铰成了一根麻花，吞吞吐吐地说：“慕华，如果刘承业提出某些要求的话，你会不会答应？”
她问得一点都没有底气，四年磨一剑的努力，他会愿意放弃吗？
如果当家作主的是何吟秋，萧冷月觉得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回萧箫。如果是展风，萧冷月根本不会问，展风肯定不会为萧箫付出这样的牺牲。
萧箫在展慕华的眼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地位呢？
展慕华沉默了一会儿，在萧冷月以为自己的心脏即将被撑破的时候，他才慢慢地点头：“会的！”
萧冷月冰冻的心，终于又裂开了一道缝。
有时候，春天与冬天也不过一线之隔。
冬去春来，又是万木复苏。
展慕华握住了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内衣传递到了她的肌－肤上。
“相信我，展氏垮了还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在我的眼里，你和萧箫，是超乎一切的存在。”
萧冷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有开灯的夜晚，他的表情看不分明。
但是，她却仿佛看到了他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说——
她和萧箫……
萧冷月的内心震荡了一下，仿佛不敢置信。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如星辰。
仿佛是一把锋利的藏刀，把夜幕一劈为二。
“我也是吗？”她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展慕华却没有听明白：“嗯？你是什么？”
萧冷月张了张嘴，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没有什么。”
但是，她张开双臂，抱在他的腰间。
这样的动作，萧冷月是极少做的。
因此，展慕华愣了一下，才反客为主地拥住她。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能把她看得比展氏还重要，尽管只是这样一说，她已经觉得鼻子发酸。
展慕华不知道她心潮起伏，拍了拍她的背：“好好睡一觉，不管刘晴有什么打算，我一定会找到萧箫的。”
萧冷月心神不宁，但那种几乎把她击垮的绝望，却忽然间淡了许多。
他宽厚的胸膛，给了她无穷的勇气。
让她相信，他会替她挡下所有的风雨。
他说能找到，萧箫就一定会被找到！
“我相信你。”她低低地说。
“铃……”私人手机的铃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展慕华一跳而起：“我看看是谁！”
萧冷月也把一颗心提了起来，赤脚跟着他奔到外间。
“什么？好，我知道了！”展慕华滑上手机的盖板，“查到了刘晴的下落，今天从香港飞往尼斯的航班。”
“尼斯？”萧冷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听起来似乎很熟悉的地名。
好像也在法国境内？
“对，法国南部城市，在普罗旺斯—阿尔卑斯—蓝岸大区的中心位置。难怪一直查不到她的行踪，原来她转道香港去了！”展慕华匆匆地解释了一遍，“走，我弄辆车，现在就过去守株待兔。”
萧冷月看着屋外深紫蓝色的夜空，犹豫地问：“要不，我们等天亮了再去？刘晴的航班应该还有十个小时才到吧？”
“既然刘晴到了尼斯，那就说明绑架萧箫的匪徒没有回国，而是等着去尼斯和她会合。”展慕华说完，匆匆忙忙地拨了电话。
萧冷月急匆匆地套上衣服，展慕华已经走到了门口：“我给服务台留了口信给爸妈，不等他们醒了。”
“嗯。”萧冷月平静地点头，虽然动作很快，但并没有拖泥带水。
他们没有带任何行李，酒店的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
“展先生，这是我们能提供的性能最好的车。”侍应生递过了车钥匙。
展慕华应了一声，直接钻进了驾驶座。萧冷月也眼明手快地打开了副驾驶座，两个人的配合，默契到没有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深夜的巴黎街道上，汽车几乎可以横着开。
展慕华狠狠地踩下油门，汽车如离弦的箭一样开了出去。
“小心开车！”萧冷月看着码表飞速上旋，急忙提醒了一句，“欲速则不达。”
“嗯，放心吧。”展慕华答应了一声，谁也没有心思去开车载音乐，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尼斯……离巴黎不太远吧？”萧冷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五六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萧冷月吃了一惊，“要这么久？”
“尼斯在法国南部呢！”展慕华的手指把方向盘握得很紧，指节微微发白。
“刘晴为什么会选择在尼斯呢？”萧冷月皱了皱眉问。
“那里游客很多，交通也很便捷，距离蒙特卡罗十五公司，距离意大利边境，只有三十二公里。”
萧冷月吃了一惊：“你不会是说，刘晴想通过尼斯入意大利吧？”
“我觉得她就是这个打算。”展慕华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得厉害。
“从那里出边境，很容易吗？”
“尼斯是一座古城，沿地中海海湾而建，有长达八百公里的海岸线。虽然现在不是旺季，但即将迎来为期一周的狂欢节。所以，不会有人注意那些外来人的。”
“哦。”萧冷月自我解嘲地说，“我一直没怎么把刘晴看在眼里，总以为她什么事都放在表面上，应该不会做这些背后的动作。”
说者无意，听者上心。
展慕华忽然眉心微动：“你替我打电话给我陈洋，让他查一下刘晴最近的通话记录，有没有来自法国的通话。”
“肯定有啊，要不然，她怎么和那些绑匪联系？”
“不，我指的是绑架前的一两天，我们刚到巴黎的时候。”
“你是说……”
“我想，有人通知刘晴了，萧箫从瑞士到了法国！”展慕华的语气很不好，嘴角也隐隐抽搐了一下。
萧冷月立刻拨通了电话，好在B省现在还是白天，没有让他再出现怠工情绪。
“冷月？怎么现在还没有睡？”陈洋的声音显得很诧异，“我正好有件事想告诉你们，想等巴黎天亮了再打电话过去呢！”
“陈洋，你替我查一下，刘晴在前两天和巴黎方面的通话记录。”
“我正要告诉你呢，两天前，哦，你那里应该算是三天前了吧！就是你和展慕华刚刚抵达的那一天，晚上粗刘晴和盛玉环的通话记录。而且，在两天里，通话记录长达十一条。”
萧冷月立刻想到了那天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和盛玉环的巧遇。
“好的，谢谢你。”萧冷月收了线。
“她们通过话？”展慕华很快地问。
“是的，而且两天的时间，长达十一条通话记录。”萧冷月皱眉，纳闷地问，“她们的私交，难道很好吗？”
“怎么可能！”展慕华嗤笑，“平常两个人见面，连表面上的客气都维持不了。”
“那……”
“很显然，在这件事上，盛玉环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你立刻打电话给法国雷纳饭店，看看盛玉环有没有退房，还有她的行踪。”
萧冷月答应了一声，让查询台转接了雷纳饭店。
“你好，我是玉环?盛小姐的朋友，和她约好了明天一早就过来看她的。但是……我的电话留言里有她的一条信息，说是最近两天要离开巴黎。我想请你替我查一下，她今天还在你们饭店吗？”
展慕华朝她瞟来的目光里，含了一点笑意。
其实，谎话撒得并不好。
但急切之间，萧冷月来不及编织一个更加精心的谎言。
好在对方很快就查到了刘晴的记录：“对不起，小姐，玉环?盛小姐已经于今天下午退了房。她订了两张去普罗旺斯的火车票。”
“哦，谢谢。”萧冷月急忙道谢。
得到的信息，出乎意料之外。
“普罗旺斯？那里离尼斯可不远。”展慕华的眉心皱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