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只是投机取巧吗？在他看来用毒杀死那么多人，固然会免去自己一剑一剑杀人的煎熬，但是时候所带来的愧疚和情绪上的影响却是要大上很多的。
不过还好，这只是白神制造出来的一个环境。
柳墨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突然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处，他记得在那里他放了一双绣好的鞋子。
手掌触碰胸口，那双鞋子已经消失，柳墨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放了下来。
“这五层塔中考验什么？”
白神看到了柳墨的小动作，微微一笑，然后盘膝坐下，随着白神坐下，在他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张棋盘。
“和我下棋，只要赢了我，便算你过关了。”
柳墨愕然：“就这么简单？”
白神的嘴角一抽，他诞生的时间不算长，只有一百多年，但是九层塔却是院长和唐王一起创造的，无论使用的材料还是刻画的阵法都是最为顶尖的，所以在九层塔建立完毕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塔灵白神便自然而然的孕育出来。
“简单？我知道你棋艺高超，但是年轻人还是不要目中无人的好。”
白神端正了身子，眸中带着寒意，他打算认真玩，好好的杀一杀这个年轻人的锐气。
一百多年来，来闯这九层塔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七千，所有人在面对考验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小视，可是今天他竟然被这个可恶的小子给鄙视了。
那种感觉只有在当年柳然揪他胡子的时候才有过。
这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不打算留情，让这个小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围棋高手。
对于这唐书院内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白神的眼睛，到了他这个境界尤其是还是塔灵这种灵物，知道一些事情不一定要用双眼去看。
柳墨和梁秋下的那盘棋他知道，柳墨弹得那首曲子他也知道。
“既然如此，前辈请吧！”
柳墨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道。
让先，又是让先，无论是在对战梁秋还是在对战子非的时候柳墨一直都是后手，现在面对塔灵白神又是如此。
后手不见得会有很大的劣势，但总归会落了下风，而且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柳墨这般做法可以称得上是大胆了。
“猖狂的小子。”
白神眯起了眼睛，雪白的胡子和眉毛看上去没有了和蔼，而是变得犀利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字落，白神的身体变得更加虚无缥缈起来，模样神圣不可侵犯。
当一个人的棋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形成棋魂，而白神的棋魂就是他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抛却他本身就是灵物的原因之外，与自身深厚的棋艺也脱不开关系。
柳墨诧异的看着他，淡淡道：“前辈还真有两把刷子。”
紧接着，柳墨也跟着落下一子，在他的背后丈许长的青色巨龙腾空而起，围绕在他的身上，一股摄人心扉的气息席卷而开。
“我在你的眼中可看不到任何对于前辈的尊重。”
白神落下第二子，轻声道。
“对于前辈的尊重是放在心里面的，何必在双眼之中表现出来？”
“你的心中也没有。”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前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心中对您有没有尊重呢？”
白神摇摇头，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呢？”
“祝黎，柳墨只用了一个时辰登上了五层塔，你认为自己还有赢的希望吗？”
徐文赋走到祝黎身旁，看这九层塔上的亮光，淡淡道。
“时间长短固然重要，但是他若是登不上七层塔，哪怕是只用了一刻钟又有何用？徐先生，您可不像是多话之人。”
祝黎笼罩在黑袍内的身影一动不动，沙哑如同金属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只是在后悔。”
祝黎呵呵一笑，笑声说不出的刺耳：“后悔什么？后悔当初放了我？”
祝黎漫不经心的说道。
当初他修炼了魔功只是被剑炉逐出了师门，还没有追杀他，那个时候他想要突破就要杀人，杀到人不多，只是几十个，徐文赋路过擒下了他，也放走了他。
后来他非但没有改正，反而变本加厉杀了二百多人，都是普通百姓，从那之后，剑炉才开始追杀他。
而那也是徐文赋做过的一件后悔的事情。
“我以为你会改正，羽听南那样的人物不应该教出你这样的人。”
羽听南，听到这个名字，祝黎难得的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目标去追寻，想要变强的方法有很多，大道三千，我只是选择了其中一种而已。”
“可你选择的这条路会死很多无辜的人，你大可以去杀妖，但你没有。”
祝黎轻蔑地笑了笑：“他们不如我，被我杀了很正常，我不如您，被您杀了也无话可说。”
“修炼魔功的代价太大了，在大唐会有人看着你，你再也没有机会杀人，所以怀玉关是你唯一的选择，我不会杀你，但是我劝你也不要在王选之争上找柳墨和莫难测的麻烦，因为那样的话，你会活不到去怀玉关的那一天。”
“为何活不到？”
“柳墨会杀了你。”
徐文赋面无表情，声音淡漠，轻声道。
此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半空之中一轮残月悬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远远不如九层塔上的灯笼来的亮。
昏黄的光芒照耀着祝黎的黑袍，让其整个人宛如暗夜的幽灵。
“我觉得他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祝黎终于是将黑袍上的帽子放了下去，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庞，嘴巴之中两颗虎牙十分突出，笑起来透着妖异，血红的头发披散，就连眼珠都变得血红色。
一双血红色的眼珠静静的凝视着徐文赋，然后微微摇头，反驳道。
徐文赋盯着他那双眼睛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走回了唐逸面前，小声呢喃着：“他一定做得到。”
祝黎摘下了黑袍上的帽子，瞬间就吸引了无数的眼光，他们可是要记清楚这张脸，免得日后见到了还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