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微微惊愕，沉默半晌继续道：“梁秋弹了一首曲子，哪怕是唐王听见都会忍不住驻步留下，侧耳倾听，更别说那些守卫，不过我很好奇，即便如此是谁能够瞒过他们的眼睛给齐飞云下了毒然后在离开那里？”
柳墨啪的一声打开了一张折扇，说道：“吴大人不妨猜一猜。”
吴用闭着双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拍打着：“徐文赋？”
“大人英明。”
吴用有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英明的是你，从你被我抓进去之后我便没有让你见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燕王殿下来访我也拒绝了他，但是却没想到你智计竟然高到了这般程度，找店小二，取回半坛酒，然后让花婉容在一旁监视宫廷，你甚至猜到了齐飞云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所以你让徐文赋暗中放了只可能出现在刑部或者那群鬼身上的毒，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从你被抓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算的极为精准，柳墨啊柳墨，你真是一个奇人。”
“那些护卫的心理，不，不仅是他们，对于太子还有我的心理都把握的很是精准，当真不愧是大唐第一才子。”
“你断定我们会找一个堂堂正正的借口杀你，所以你便用手段将这些可能定你罪名的手段尽数打磨掉，你在牢中一步未出，却已经早已定了乾坤，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如何对付你的？甚至就连我们如何消灭证据，如何制造证据你都猜得一般无二？”
吴用睁着双眼看向柳墨，脸上带着不解之意，他是真的不理解，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但却从未见过一个人什么都没做，却已经瓦解了他们所有手段的人。
柳墨微微一笑，道：“吴大人，还记得当夜你带我走的时候我曾说过什么话吗？栽赃嫁祸这种手段实在拙劣的很，哪怕你做的再完美，终究只有那几样套路，我其实什么都不需要想，因为你们的手段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只有那么几个吗？也许吧！”
吴用轻声呢喃一句，站起身子就朝着后堂走去，事情结果已经出来了，双方的第一次对弈以他们的失败作为结尾。
不走还能干什么呢？在这里等着接受柳墨的嘲讽吗？
吴用不是一个有奴性的人，所以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听着柳墨的推理，看着他那一副胜券在握，遇事波澜不惊的样子，因为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要杀你，我是当朝的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我们要杀你你不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平时不深居简出也就罢了，脸上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害怕都没有。
反而是那样一副令人讨厌的样子。
“吴大人就这么走了？”
柳墨看着吴用即将离去的背影，在那只脚迈出去的最后一刻开口喊住了他。
吴用停下步伐，偏着头皱着眉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柳公子还是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不要忘了，这里是刑部，不是唐书院。”
柳墨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哪里，用不着大人提醒我。”
说完这些柳墨便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吴用，他在逼吴用开口询问他，如此一来就等于承认了他处于上风。
吴用脸色不停变换，甚至有好几次想要不管不顾直接离开，但是常年为官的他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的确，算计失败，他便处于下风，面对柳墨无形之中的压迫，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
不过接是接下来，但是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柳墨却不在意他的反应，只要吴用接下来便好，那么在日后的争斗之中吴用在无形之中都会低上一头。
“吴大人逼死齐飞云，害我在狱中呆了两天，我可不是一个良善之人，自幼住惯了金寝银床，吴大人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吴用嗤笑一声，道：“说法？柳公子说笑了，若是说到赔偿的话，那三百两银子难道还不够吗？”
柳墨双眼一眯，眼眸深处一抹冰寒在缓缓浮动：“三百两银子？我柳墨就是放个屁也比三百两银子值钱，吴大人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吴用终于是彻底转过了身子，脸色阴沉，在其背后一股若有如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唐逸的面色一白，站在了柳墨的身后，柳墨则是弯着腰从地上将这两天一直跟在唐逸身后的墨泉抱了起来，放在身前，那股血腥味道在接触到墨泉之后便消散于空中，对二人起不到什么作用。
吴用双眸奇异的看了一眼墨泉，随后收回了那一丝血腥味道，负手而立。
柳墨则是转过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柳墨面朝着吴用，吴用转身离去，柳墨逼迫吴用把身子转回来，吴用刚刚转身，柳墨便背对着他，朝刑部外面走去，可以说从刚开始逼迫吴用接话之后到现在柳墨的气势一直都在压迫着吴用，让这位刑部尚书很是难受。
柳墨一边走一边说道：“吴大人，你看这外面下的雪可算大吗？”
“我生平最喜下雪，因为只有大雪才能掩盖住尸体，只有下着大雪的天气才最适合杀人，因为只要一场大雪过去了，什么痕迹也就都没有了。”
柳墨声音平静，似远实近，飘荡在这刑部大堂之中。
吴用的面色阴晴不定，看着柳墨离去的身影心中忌惮不已，他不知道柳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柳墨要报复，他会怎么报复？
如果柳墨要杀人，他会怎么杀人？
吴用走到刑部后堂，伸手揉着太阳穴，皱眉思考良久。
“不好！”
半晌之后，吴用面色突然一变，急急忙忙走到外面，冲着外面的人喊道：“快，给我把长孙华叫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情要与他商量。”
“属下遵命。”
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身影，吴用紧张的脸色却是没有丝毫缓解，就如同这不停飘雪的天空一样，看上去煞是阴沉。
半个时辰缓缓流逝。
吴用并没有进屋子，就这般站在外面，伸长着脖子，面朝刑部门口看着。
“大人，不好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刑部的官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把跪在吴用的面前，满脸的惊慌失措：“大，大人，不好了，长孙大人他，长孙大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