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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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离忧血案

刘士春连珠炮般的发问,曲瑞没有回答一句,而是看向雷扬道:“你怎么与龙师的人混在一起了?打算向刘阳明投降吗?”

“就算我想归顺于他,他肯给我活路吗?”雷扬拭干眼角的泪痕,肃容道,“刘先生和刘阳明不是一路人,此次乃是只身进山,和我商议招安之事,为的便是将山寨父老救出水火。”

曲瑞冷笑道:“怎么救?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能让刘阳明高抬贵手,还是能让李将军的大军就此折返回京,任由崇安局势如此下去?”

雷扬语塞,黑着脸拿眼直瞪曲瑞。

曲瑞知道自己话虽不中听,但已说到了雷扬的心里,打了个哈哈道:“于是你们便来精舍找朱老夫子,想利用老夫子与李将军的师生情份大做文章?”

雷扬叹口气道:“我已走投无路,正巧刘先生来山寨找我,又与我想法相合,只是苦于没有人能从中代为向朝廷传话,只得前来麻烦朱老夫子。”

曲瑞一挑眉毛,问刘士春道:“你不是龙师的军师将军吗?既然能做到这个位置,朝廷之中必有人为你斡旋,何须陷朱老夫子于情理之外?”

雷扬刚要开口,刘士春摆了摆手,苦笑道:“如果曲将军听信了虎子的话,便不会如此发问了。”

曲瑞略作沉吟,沉声道:“难道那孩子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天底下最不会说谎的便是孩子。”刘士春叹道,“看来幸亏你我今日在此相见,否则对在下而言乃是救命的一句话,十有八九会被你们当成耳旁风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曲瑞不再对二人冷嘲热讽,因为他已断定,刘士春和刘阳明绝对不是一路人,不然的话便更加不合常理了。

他深吸口气说道:“虎子那孩子年纪太小,当时又神志不清,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话,连自己都说不清原委,怎能令旁人全信?”

“神志不清?难怪……”刘士春唏嘘道,“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惨死,任谁也会接受不了,何况我发现他时,他已经全身冻僵、命悬一线了。”

曲瑞沉吟道:“依照雷大哥方才之言,刘阳明除了那次伏击雷大哥,从未与山寨的人交过手,山寨之中也从未有人下山,看来虎子应该不会是山寨里的孩子。”

刘士春怔道:“山匪的孩子……”

他话刚出口便觉失言,忙冲雷扬拱了拱手。

雷扬苦笑道:“世人皆做如此称谓,我们都习惯了,再说我们原本就是一群山匪,刘将军没有说错。”

刘士春又道一声得罪,问曲瑞道:“将军为何会想到虎子来自武夷山寨?”

“怎么不可能?”曲瑞一摊手,将他与李仲飞对虎子身份的两种猜测一一道出。

刘士春听了正要解释,前厅里又传来了朱熹的声音:“好了,你们都进来吧。”

三人应声入内,一起拱手行礼,朱熹微笑还礼,冲李仲飞点了点头。

李仲飞靠坐在床头,除了脸上依旧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精气神倒看似恢复了七八分。他先打量了刘士春一眼,又看向雷扬:“方才的话,我已听清,与我以前听到的虽有偏颇,但我愿意相信你没有说谎。”

雷扬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多谢将军,在下之言无不句句属实,还望将军明查,为我武夷山寨数千父老主持公道!”

朱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捋须道:“仲飞啊,山寨里确实只是一些艰难度日的穷苦百姓,其中多有亲人在飞虎军效力。这些人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不然老夫岂能与他们比邻而居,在这武夷精舍之中栖身?”

“谢先生指点,学生明白了。”李仲飞试着坐正身子,问刘士春道,“刘将军……”

刘士春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云,拱手道:“李将军,在下万万当不起‘将军’这个称号啊!”

“你不是龙师的军师将军吗?”李仲飞疑惑不解,抬手挠了挠头。

刘士春垂首道:“说来惭愧,李党倒台之后,赵相念及在下立有指证之功,又爱才心切,因此让在下做了龙师都指挥使梁将军的幕僚。这次出征南下,在下乃是奉梁将军之命,随军担当刘阳明的谋主,却无任何官职在身。”

曲瑞皱眉道:“听雷大哥的意思,你好像一直以龙师军师将军自居吧?”

刘士春的脸更红了,苦笑道:“在下自忖位卑言轻,说出的话无法令雷大当家信服,因此才以龙师军师将军之职自抬身价。今日当着李将军的面,实不敢再行唐突。”

他叹口气,冲雷扬揖道:“虽然情非得已,但在下确实欺骗了雷大当家,还望雷大当家恕罪。”

雷扬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笑道:“我们还是听听李将军说些什么吧。”

“对对,”刘士春与雷扬并肩而立,拱手道,“请将军示下,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仲飞点点头,轻咳一声道:“在下现在急于想弄清楚一点,便是虎子反复念叨的那句话。你与在下,还有刘阳明,我们三人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与虎子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要从正月十五上元节的那个雨夜说起了。”刘士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那夜的雨很大很大……”

他的口才极好,将离忧村血案讲的是声情并茂、绘声绘色,不过为了稳妥期间,他决定暂时瞒下那伙行商的出现,待到其身份确认之后,再考虑以何种方式向李仲飞,或者通过李仲飞向朝廷提及。

但即便如此,他所讲的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直到他讲完许久,朱熹等人仍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前厅之中变得异常沉闷,沉闷到几乎无法呼吸,众人一动不动,犹如一尊尊泥塑雕像,始终保持着侧耳细听的姿势,只有烛光偶尔想起的“吡吧”声,才让众人的眉尖随之微微颤抖。

“老夫子?将军?”刘士春最先受不了这种气氛,试探着问道,“在下讲的可还清楚?”

又过片刻,李仲飞终于发出一声长吁,微微活动了下有些僵直的脖颈道:“你说的离忧村,就在乌君山脚下吧?村东头有一棵大槐树?”

“将军去过?”刘士春一愣,心头骤然浮现出大槐树上的那个神秘声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将,将军何时去,去的离忧村?”

李仲飞与朱熹对视一眼,点头道:“就在昨日,在下离开林马村后,取道何家坪才辗转来了崇安。”

“怪不得要经过离忧村。”刘士春暗松口气,看似随意地拭去了额头上的细汗,干笑道,“将军可曾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李仲飞阴沉着脸道:“那里确实早已空无一人,在下与曲统领还以为百姓害怕战乱、举村外迁,想不到竟然遭了刘阳明的毒手。”

他略作沉吟,问刘士春道:“刘先生,你为何要救出虎子?又为何甘冒生死之险揭露刘阳明的恶行?”

刘士春当然不会说他是害怕东窗事发、祸及自身,当即大义凛然道:“只因在下良心未泯,不愿与恶贼为伍!”

“说得好!正是有刘先生这种正义之士的存在,才能令世间诸多丑恶无处遁形!”李仲飞大喝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心情太过激动的缘故,只见他身子晃了晃,随即跌回了床上,丝丝吸着凉气道:“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