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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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山匪真相

浑厚的声音为刘阳明划出了一片似锦前程,但刘阳明听了,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沙哑的声音不耐,冷哼道:“刘将军在犹豫什么?是不相信公子,还是不相信相爷?”

刘阳明苦笑道:“得到的利益越大,承担的风险便越大,末将是怕有命立功,没命享福啊!”

沙哑的声音怒道:“你想临阵脱逃?我不妨告诉你,就凭你谎报军情,相爷也能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浑厚的声音叹道:“刘将军切莫因一时糊涂,误了自己将来啊!你现在想退,还有退路吗?相爷心腹的烙印一辈子也除不掉,韩侂胄会放过你吗?”

沉默,又是久久的沉默。

刘阳明沉默半晌,长叹道:“末将明白了,末将永远不负相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浑厚声音笑道:“这就对了嘛,其实你无需害怕,相爷交给你的事很简单,甚至举手之劳便能办好。”

他顿了顿,听声音好像在拍刘阳明的肩膀:“当初经过严州时,范思充不敢掣肘李仲飞,公子便命我返京,向相爷求来了枢密院的官印告书。凭此告书,四品以下官员一旦获罪,皆可押解回京,无需另行奏报。”

沙哑的声音补充道:“包括正四品。”

薛华大惊失色,忙从瓦缝之间向下看去,但他所处的位置不合适,只能看到刘阳明接过一个卷轴打开,却看不到上面写的什么,不过随即刘阳明便为他揭开了答案:“二位莫非拿错了?这告书上除了盖着枢密院的官印,一个字也没写啊?”

沙哑的声音笑道:“有官印便是正式告书,至于该写什么,刘将军还怕找不到李仲飞的把柄?”

浑厚的声音跟着笑道:“贻误战机、纵兵扰民,甚至通敌通匪、滥杀无辜,都可以尽于告书之上。刘将军是明白人,应该会写字吧?”

刘阳明大喜过望,忙收好卷轴,冲着京城方向长揖至地道:“相爷神机妙算,末将遵命,今生唯相爷马首是瞻!”

浑厚的声音扶起刘阳明,抱拳道:“好了,崇安就全靠将军了,我二人还要去趟松溪,就此别过吧。”

刘阳明一愣,脱口道:“你们也要去松溪?”

沙哑的声音急声道:“还有谁去了松溪?”

刘阳明自知失言,忙改口道:“没,没谁,末将是想问二位去松溪做什么。”

浑厚的声音哦了一声道:“公子已由衢州绕路赶往了松溪,去见皇甫斌。此间事了,我们便要与公子汇合。”

说罢再不多言,与沙哑的声音相继离去,刘阳明急忙随后相送。

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薛华陷入了沉思之中。

铁人英是韩侂胄的人,想害赵汝愚,而赵汝愚也想斗倒韩侂胄,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双方所用的办法却如出一辙,都是打算利用刘阳明拖延崇安战事,令李仲飞身陷剿匪泥潭。

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薛华不得而知,但他有一点非常清楚,赵、韩双方生死博弈的关键都取决于一个人,那便是刘阳明!

刘阳明真正站在哪一边,哪一边获胜的希望便会更大!

因此,薛华决定改变计划,放弃教训刘阳明,改为与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如果刘阳明是赵汝愚的人,他便抢过告书付之一炬,如果刘阳明是韩侂胄的人,便与李仲飞是友非敌,自然不会真的加害李仲飞,那他就算成为刘阳明的臂助也无不可!

说干就干,薛华主意打定,揭开几片瓦片跳进了房中,静静等着刘阳明回来……

崇安,这个小小的地方,总共还不到千户人家,如果不是关系到大宋的银路,甚至连个中县都算不上,却在旬月之间汇聚了诸多势力,这些势力的矛头又都隐隐指向了李仲飞的南下之行。

而李仲飞呢?仍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他与曲瑞刚刚翻过古泉山不久,还未进入崇安县境。

走出连绵无际的大山,前方终于出现了条路,李仲飞松口气,对曲瑞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卑职撑得住。”曲瑞不去看手臂上的伤口,却抚摸着肚子道,“只是这一天一夜下来,腹中甚是饥饿。”

李仲飞见他不似逞强,失笑道:“你就饿着吧,这鬼地方去哪里给你找吃的?对了,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按路程估算,应该还在浦城县境内。”曲瑞手搭凉棚,张望一番道,“不过路途既然变得平坦许多,最晚天亮之后便能进入崇安。”

李仲飞哀叹道:“还要走一夜啊?这么远!”

曲瑞垂首沉吟道:“卑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进崇安大约七八里的地方有一道横亘的山梁,绕过一道山梁便能看见一座官矿。到时候向守矿的官军讨要匹马代步,就更快了。”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那里没有遭到山匪劫掠。”李仲飞拍了拍曲瑞的后背,大踏步向前走去,嘿然道,“走吧,顺着路如果有村子,我亲自为你讨些吃食。”

“将军是在取笑卑职贪嘴?”曲瑞伸手挠了挠头,不知不觉间,他已学会了李仲飞的这个小习惯。

李仲飞眨眨眼道:“你不承认?”

曲瑞摇摇头,神色有些黯淡:“卑职父母早亡,少时便背井离乡,讨过饭、做过短佃,最后才在武夷山落草为寇,饿怕了。”

他这么一说,李仲飞倒有些难为情了,忙拱拱手道:“兄弟莫怪啊,我并非有意取笑于你,只因你一提起吃食,我便禁不住想起一个人来。”

“赵晋是吧?将军以前提过此人。”曲瑞轻叹道,“但卑职与他不同,他遍尝天下美食,追求的乃是一个‘味’字,而卑职所求不过一个‘饱’字。”

李仲飞默然点头,片刻方道:“你在山中的那些兄弟,也多是穷苦出身吧?”

“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曲瑞苦涩道,“不然,辛大人上次进山招安,卑职与耿大哥他们也不会这么痛快便答应了。”

李仲飞不解道:“有这么好的机会改邪归正,为何雷扬没有和你们一起下山?”

“将军有所不知,雷扬留下,并非不愿弃暗投明,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曲瑞的声音带着焦急,好像害怕李仲飞不相信他的解释,“我们组建了飞虎军,可妻儿老小总不能没人照顾吧。”

李仲飞确实不怎么相信,没等他发问,曲瑞已兀自说道:“辛大人曾利用僮人反叛朝廷的机会,将信州城南的数千亩荒地改为了军屯,交由飞虎军家眷耕种。”

李仲飞摊手道:“这不很好嘛。”

“可近年战事渐停,原来逃难的百姓又陆续返回了信州,辛大人不敢与民争地,便又想让飞虎军家眷迁去隆兴一带。”曲瑞叹道,“家眷多为福建人氏,不愿背井离乡,于是雷扬便带着他们回武夷山重修了山寨。”

他顿了顿又道:“这也是为何飞虎军组建之时人数过万,而后来北上进京却只有八千左右。”

李仲飞皱眉道:“这么说武夷山中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幼,而且与飞虎军乃是一衣带水的关系?那这仗还怎么打的起来?”

“这也是卑职不明白的地方。”曲瑞语气沉重道,“想不通朝廷的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李仲飞略作沉吟道:“也许朝廷想让飞虎军借此机会,证明归顺的决心吧。”

曲瑞长长叹了口气,没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