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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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抽丝剥茧

京镗没有进门,就在门口负手而立,皱了皱鼻子道:“说说吧,谁能给老夫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他身后的矮胖男子探头张望,由于身高不够,只能看到桌上杂乱的牌九和一些尚未来得及收拾的散碎银子,忙道:“这群不开眼的东西,值守之时竟敢聚众赌博,卑职一定严办。”

京镗冷哼道:“你以为这点小事能惊动老夫?那个通风报信的狱卒没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卑职听闻老大人传唤便匆忙赶来了,并未详问。”矮胖男子不敢让京镗让开,只得深吸口气,蹭着门框挤进值房,躬身道,“还请老大人明示。”

京镗遥遥一指魏士旭的尸体,又从袖中掏出巾帕擦了擦手指,才道:“你自己看看吧。”

矮胖男子便是狱丞陆忠,他绕过桌子,随即被魏士旭的惨状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踢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狱卒一脚,厉声道:“谁能给本官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话与京镗如出一辙,李仲飞在旁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跪在地上的一众狱卒却没人敢回话,只是再次伏低了身子。

“陆忠,老夫在问你呢!”京镗收起巾帕,不悦道,“你身为刑部狱丞,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陆忠眼珠转了转,大声道:“手下人看管不利,致使囚犯暴病身亡,卑职甘领失察之罪,请老大人责罚!”

“仅仅是失察吗?”京镗瞥向李仲飞,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

陆忠垂首道:“这……这名囚犯乃是朝廷重犯,如今……如今暴毙而亡,卑职定严加详查,给老大人一个交待。”

“陆忠!事到如今你还想瞒老夫到几时?”京镗怒道,“就算寻常犯人,死后也应仵作到场验尸,尔等却私自收敛,妄想草草处置。说!你们究竟想掩饰什么?”

陆忠额头瞬间布满了一层细汗,顾不得擦拭,慌忙跪在石瞎子等人身前道:“手下人胡作非为,卑职一无所知,至于如何查办,卑职全凭老大人吩咐。”

“哼,你推得倒是干净!没有你的袒护,他们敢如此乱来?”京镗更怒,戟指陆忠额头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已离开刑部,便管不住你了?”

陆忠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声道:“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啊!”

他膝行半步,一个响头磕在京镗脚边:“别说老大人升任参知政事,管着六部衙门,就算老大人衣锦还乡,如今刑部大小官员多出自老大人门下,连尚书贾大人都以老大人您马首是瞻,何况卑职?”

“算你明白,起来吧。”京镗脸色稍缓,冲李仲飞道:“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李仲飞面无表情道:“刑部属吏贪贿徇私,在下是个外人,不便多言。”

“将军误会了。”京镗摇头道,“这些狱卒罪责已明,无需再做论断,只等送交部堂则可。老夫是问将军对魏士旭的死,可查出些许端倪?”

李仲飞想了想,走到魏士旭尸体旁道:“不瞒大人,在下觉得甚是奇怪。罗星河与魏士旭接触已两月有余,为何要拖到此时才动手?”

“将军为何一口咬定,魏士旭乃罗星河所杀?”京镗不解,又去看陆忠。

陆忠则看向石瞎子,小声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让他死了?”

“小的也想不通啊!”石瞎子苦着脸道,“上午罗星河来送饭,魏士旭还好好的呢,小的……”

李仲飞打断他的话,冲京镗招了招手道:“在下从魏士旭的死状,以及一众狱卒的供述断定,魏士旭必定死于罗星河之手。”

“既然如此,那么李将军的疑问便很好解释了。”京镗犹豫一下,才跟过来道,“也许直至今日,罗星河才从魏士旭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吧。”

李仲飞蹲下身子,轻轻为魏士旭阖上眼帘,沉吟道:“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罗星河想独占秘密,得手后杀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但是……”

京镗死死盯住李仲飞的手,满眼厌恶之色,他从袖中掏出巾帕,捂住口鼻才道:“既然是杀人灭口,理当尽快追捕罗星河,将军却去而复返,在此滞留,难道从尸体上发现了什么蹊跷?”

“正是!”李仲飞点点头道,“在下深知罗星河的本事,他要杀一个人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为何偏偏干得这么明显?”

京镗见李仲飞的手缓缓下移,最后停在魏士旭满是血污的胸口之上,不由白眉紧皱,将脸扭向了一旁:“将军的意思是,罗星河有本事杀人于无形?”

李仲飞将手在魏士旭胸口停了片刻,缓缓起身道:“至少他能让死者看上去像正常死亡,而不似现在这般七窍流血。”

“这倒真有些奇怪了。”京镗瞥向魏士旭的尸体,只一眼,又急忙扭回了头。

石瞎子突然道:“回老大人,小的可能想到了。”

陆忠瞪眼道:“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小的……小的想戴罪立功。”石瞎子一缩脖子,满脸哀求。

陆忠还待喝斥,李仲飞已抢言道:“说说无妨,真若有用,本将与京大人可以考虑为你求情。”

“谢将军、谢老大人。”石瞎子大喜,忙道,“小的方才见识了李将军的身手,琢磨着是不是罗星河怕被李将军抓住,才没将事做利索?”

京镗怔道:“李将军见过罗星河?难道罗星河是方才才下的手?”

李仲飞叹道:“若非刚刚发生,你我恐怕永远见不到魏士旭的尸体了。”

石瞎子则在旁兴奋道:“回老大人,就在方才,罗星河差一点就被李将军堵在石牢之中。”

京镗看向李仲飞,不解道:“以将军之力,罗星河断无可能从将军手中逃走啊?”

李仲飞无奈道:“当时罗星河听到在下的声音拔腿便逃,在下只顾着进入石牢查看魏士旭,再想追时,却被这些狱卒拦住了去路。”

京镗奇道:“他们拦你做甚?”

“还不是害怕丑事败露?”李仲飞苦笑道,“想求在下高抬贵手,帮他们掩盖真相,以病死草草了结。”

“怪不得他们一边死守牢门,一边将魏士旭用草席卷了,再晚一步,岂不被他们得逞?”京镗恍然,继而怒道,“看你们干的好事!陆忠,平日里你们也没少如此吧?”

陆忠“扑通”一声又跪在狱卒之间,磕头求饶不止。

京镗无意深究,叹口气道:“罢了,你们还有何线索,快快道来。”

陆忠用肩膀碰了石瞎子一下,低吼道:“继续说啊!”

“小的……小的们知道的全告诉李将军了,别的实在是不知道啊!”石瞎子哀叹一声,冲李仲飞拱手道,“将军,小的说的可有用处?”

李仲飞略作沉吟,轻咳道:“你所讲的不无道理,但……”

石瞎子浑身一震,紧张道:“小的难道说错了?”

“没有,只是本将还有一事不明。”李仲飞摆摆手,问道,“方才你将本将让至静室,是想私下放走罗星河吧?那你进入石牢之时,他二人在做什么?”

石瞎子忙道:“在说话,说的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

李仲飞又问道:“当时桌上有无酒菜?”

石瞎子笃定道:“没有,酒菜早已被收拾进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