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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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再扮回女子

软香楼上除赵扩、赵汝愚二人之外,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略显福态的老者,经赵扩引见,李仲飞方知是专门侍奉太皇太后的重华宫提举宦官关礼。

韩侂胄见到关礼格外兴奋,连声追问进展如何,关礼笑道:“咱家刚刚进门,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这……”

“对,对,公公请坐。”韩侂胄点头应是,竟亲自跑去提壶斟茶。

赵扩不知内情,饶有兴致地看着韩侂胄忙上忙下,关礼呵呵一笑,道明了来意。

原来留正离京以后,赵汝愚认为禅位之事不可再拖,遂指使重华宫内侍张宗尹试探太皇太后口风,被太皇太后以擅言乱政之名斥责。闻讯,赵汝愚又遣韩侂胄前去力挺张宗尹,然而几经通报,最终却连太皇太后的面也没见到。

韩侂胄无奈,只得作罢,悻悻而返,即将离宫之时,恰巧遇到了外出公干回来的关礼。因二人乃多年好友,韩侂胄便托关礼代为劝说太皇太后,关礼此人身正行端、胸怀大义,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见到太皇太后之后,关礼声泪俱下,痛斥李后一党只手遮天、胡作非为,而当今圣上却对李党行径无可奈何,眼看大好江山就要旁落他人之手,若再不另立新君、铲除奸党,大宋难保不会一十二世而终。

说到最后,关礼伏地嚎啕,大哭道:“留相已去,朝中所能倚仗的人只有知枢密院事赵汝愚,如今百官合议,欲定大计却得不到太皇太后允命,赵大人恐怕也将要辞官离去了。”

太皇太后虽深居后宫,终日参禅礼佛,仍对皇后李凤娘所作所为多有耳闻,闻言惊道:“赵汝愚可是皇室宗亲、国之柱石,他绝不会像旁人一样置国家危亡于不顾!”

“太皇太后明鉴,”关礼叹道,“赵大人之所以仍愿苦苦支撑朝事,皆因有太皇太后可以为赵氏撑腰,而今太皇太后却始终不许禅立新君,等到赵大人无计可施之际,也只有离去一途。一旦赵大人走了,这天下还能如何?请太皇太后三思啊!”

太皇太后锁眉道:“留正辞官,便是因为不愿看到废帝另立吧?我大宋忠臣如云、良将无数,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个办法,使得两全其美?”

“但凡有些许办法,奴婢也不敢行此悖逆之举。”关礼叩首道,“自淳熙年间,李氏便嚣张跋扈,圣上却始终束手无策,以致如今李氏一门结党乱政,朝堂内外乌烟瘴气,太皇太后若再犹豫,我大宋国将不国啊!”

太皇太后沉吟良久,终于重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便仿效高宗、寿皇之善行吧。明日……”

“太皇太后圣明!”关礼仔细听完太皇太后的吩咐,片刻不敢耽搁,离开重华宫后便直奔金玉兰阁而来。

至此,大局已近可定!

听到关礼说太皇太后点头应允,赵扩仍有些不敢相信,乍着手道:“皇祖母真的同意了?”

“恭喜殿下!”关礼拱手道,“太皇太后虽未明言,但寿皇与圣上皆为禅让之帝,太皇太后此意已是不言而喻。”

赵汝愚在旁道:“殿下,高宗皇帝与寿皇的善行,正是禅位啊!”

“皇祖母救了孙儿啊!”赵扩喜极而泣,冲关礼揖道,“事情能够如此顺利,全仰仗公公仗义执言!但接下来如何施为,还请公公与诸位不吝赐教。”

“殿下大可安心。”关礼还礼笑道,“太皇太后请赵大人和韩大人明日一早前往重华宫佛堂议事,臣猜测十有八九是商定禅位细节!”

“太好了!”韩侂胄丢掉茶壶,跑过来拉住关礼手臂道,“事不宜迟,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宫。”

“节夫切莫心急。”关礼划拉开韩侂胄的手,神色凝重道,“有一事咱家必须提醒诸位,这几日频繁进出重华宫,皇后已经有所警觉。咱家方才来时曾遇到丰祥,他说午后有大批鹰卫在和宁门内集结,不知意欲何为。现在夜色已深,诸位还是小心为妙,不如等天亮以后请郭将军派重兵护送二位入宫。”

赵扩奇道:“丰公公为何能知南宫之事?”

赵汝愚在旁道:“圣上近侍春禄与重华宫黄门春福乃一母兄弟,想必是此人将消息送于丰公公。”

“原来如此,”赵扩沉吟道,“看来母后得知了我们的计划,防范更加严密了。赵大人、韩大人,此时城中太过危险,二位就依关公公之言吧。”

“不可!”赵汝愚断然道,“打铁必须趁热,我们早一时取得太皇太后旨意,便能多得一分先机。殿下,臣决心已下,这就随关公公去见太皇太后。”

“可是二位的安全……”赵扩还待犹豫,韩侂胄突然问关礼道:“你来时乘轿还是骑马?有没有随从?”

关礼愣了愣道:“咱家来见殿下岂敢招人耳目?只有一顶四抬小轿,并未带任何随从,怎么了?”

韩侂胄神秘一笑,让李仲飞去请软香玉,见众人疑惑不解,便将赵汝愚叫到一旁低语了几句,赵汝愚先是一愣,接着也笑了起来,边笑边看向李仲飞,不住地连连点头。

李仲飞刚走到门口,忽觉如芒在背,转身挠着头道:“二位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在下?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

韩侂胄走过来,冲同样莫名其妙的赵扩一礼,笑道:“本想等李少侠回来时再将真相说出,如今看来不讲明白,他必不会走了。”

赵汝愚也跟着笑道:“呵呵,韩大人妙计啊,妙计。我们可让李少侠男扮女装,扮作宫女摸样随行,这样一来重华宫之行便可无忧了,呵呵……”

“什么?”李仲飞大窘,涨红了脸道,“在下不干!求大人放过在下,再想别的办法。”

赵汝愚轻咳一声,正色道:“小友可知今夜我们做得多大的事情吗?如果失败,我们身家性命不保事小,天下万千百姓将在李党的手里生不如死!为江山社稷,为黎明百姓,我们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扮一回女子呢?”

他说的大义凌然,可李仲飞总觉得他在强忍笑意,没好气地道:“那为何非要改扮宫女?扮宦官也未尝不可啊?”

赵汝愚摇头道:“太皇太后曾有严令,佛堂乃清修之地,寻常内侍不得擅自接近,平时只有宫女负责侍奉。再说了,小友乔装女子也有先例,老夫相信你能胜任。”

听他旧事重提,李仲飞无言以对,丢下一句“在下从命就是”,苦着脸跑出了软香楼。

见状,众人再也忍俊不禁,哄然大笑。

不多时,李仲飞将软香玉找来,韩侂胄道明原委,请软香玉带李仲飞去隔壁房间置换衣物、梳洗打扮。

经过一番折腾,当二人重新站在众人面前之时,看到李仲飞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摸样,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尤其跟着来看热闹的冷陵,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捂着肚子直抹眼泪。

李仲飞脸红如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忙作了个罗圈揖,逃命似得下楼去了。

后园东北角有一暗门,设计的极为隐秘,崔磊将正门封闭以后,除了翻墙,要想进出金玉兰阁只能经由此门。

暗门的另一侧连接一幢民居的厢房,民居住户皆为义军士兵改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常人无异,所以直至今日仍未被李党耳目觉察。

赵汝愚与关礼共乘一轿,等李仲飞确认民居附近无人徘徊之后,一行数人悄无声息地融入进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