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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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有兵舰追来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船行半日,黄昏时分便已过了濡须口,进入长江。

迎着新月,商船缓缓调头向东,顺流而下。

李仲飞盘膝坐在甲板上,依着船舷、傍着火炉,品一口美酒、赏几番盛景,倒也惬意得很。

一年之内,他于长江之中数番来回,仍对这浩瀚天堑感慨万分。遥想三国,八十万曹军在此功败垂成,数十年前,海陵王四十万大军又铩羽而归,如今浪涛依旧,多少枭雄豪杰却已化作枯骨。

仰首尽饮杯中酒,他翻身跃起,冲着水天一线朗声道:“汉室河山鼎势分,勤王谁肯顾元勋。不知征伐由天子,唯许英雄共使君……”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有人抚掌接道:“江上战馀陵是谷,渡头春在草连云。分明胜败无寻处,空听渔歌到夕曛。”

听出吴才的声音,李仲飞转身颔首,笑道:“幸亏吴兄接了这下阕,不然在下可要出丑了。”

“李公子好兴致,”吴才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走到李仲飞的身边笑道,“时辰尚早,可愿与卑职再小酌片刻?”

“荣幸之至。”李仲飞接过酒坛,深嗅一口,不由大声赞道:“好酒!今日不喝他个一醉方休,真对不起这美酒盛景!”

吴才呵呵一笑,回船楼里取来了一只砂锅,置于火炉之上,过不多时便鱼香泗溢,令人垂涎欲滴。

李仲飞也不客气,抱着酒坛猛灌了数口,递还吴才道:“自打来了江北,在下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轻松自在,将来去到京城,也不知还有没有闲暇,因此才格外珍惜此情此景。”

“公子保护嘉王殿下劳苦功高,卑职打心眼里佩服。”吴才瞅瞅坛口,又跑回船楼拿了两只大碗,笑道:“卑职喝不得急酒,若用坛子,怕不出两口便喷将出来。”

说罢,他将酒倒满,递给李仲飞一碗,挤挤眼睛说道:“李公子追随殿下,一定遇到不少恶战,有何精彩之处,能否对卑职讲讲?也让卑职瞻仰一下殿下与公子的风采!”

“哪有什么精彩可言?这么多天一直被人追在屁股后面穷追猛打,不提也罢。”李仲飞苦笑着摇摇头,将酒一口喝干,问道:“不知我们将在何处登岸?”

吴才同样痛饮一番,抹抹嘴道:“临安城东,钱塘江口。”

见李仲飞不解,他又解释道:“江南各州府关隘把守甚严,难保不会出什么差池,所以卑职以为应该尽量避开旱路,沿长江直抵出海口,继而向南,从钱塘附近上岸,这样可省却诸多麻烦。”

李仲飞点点头,沉吟道:“据在下所知,出海口附近应该有水师布防吧?这万一遭遇水师拦截,又该如何是好?要知道,那江州李良军为了阻止殿下一行顺江西去,可是派出大批战舰封锁了江面啊!”

“公子放心,”吴才从锅中捞出块鱼鲜,满不在乎地说道,“临安水师将军徐寿死后,一直由建康水师将军辛明飞暂代其职。此人出身川蜀,虽不是吴家军嫡系,却也关系非同一般,有此一节,穿过水师防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李仲飞大喜过望,心情愈加轻松起来,二人边吃边聊,直至子时初刻方才尽兴而散。

第二天一早,李仲飞便去找了仍在酣睡的五子,向他转述了吴才的计划,对于走旱路还是走水路,五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倒是在得知李仲飞二人饮酒到半夜后,不停地叮嘱如今非常之时,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李仲飞被唠叨的烦了,索性搬到一间距离五子最远的船舱,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不到目的地绝不再见五子,以免给自己再找不痛快。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几乎让李仲飞抓狂。

原来五子见李仲飞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又去找吴才理论,吴才不但当场拍胸脯保证不再饮酒,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竟然主动将船上所有的藏酒一股脑全丢进了江里。

当李仲飞听见动静赶到甲板上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江水之中泛起的点点浪花,气得他跳脚大骂吴才憨直,不晓得给自己留点后路。

对此,吴才只是报之以苦笑,推说五子言之有理,不能不听。李仲飞气愤不过,又要去找五子发火,吴才急忙死命将他拦下,好一番哀求劝慰才打消了李仲飞的心头郁结。

酒没了,李仲飞自己没了观景的兴致,终日把自己关在船舱中修炼内功,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多天。

这天,他实在感到无聊,便爬上船楼想透口气,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江面上兵舰云集,但凡过往船只均被拦截下来,由官兵登船检查。

“见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上果然有官军堵截!”担心出什么意外,他急忙让船工喊来了吴才。

然而吴才的回答仍然显得满不在乎,指了指头顶吃足了风力的船帆,笑道:“李公子尽可放心,卑职早已挂起吴家的徽标,不会有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李仲飞看见巨大的主帆之上,赫然悬挂着一面大焘。大焘红底金边,上绣两只白虎拱卫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吴”字,迎风猎猎作响,甚是威风。

果然,随着商船继续前进,非但没有遇到任何阻挠,甚至还有两艘兵舰打出旗语,远远与商船并驾齐驱,帮助商船驱赶附近船只、清理航道。

至此,李仲飞终于全信了吴才的有恃无恐,心中不免惊叹,吴家势力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又过一日,江面愈发开阔,已渐渐看不到陆地,而且越向前行,江水愈发变得湛蓝清澈,看样子已经驶入了近海。

就当周围水域完全变蓝之后,随行的两艘兵舰便掉头折返,商船亦开始转而南下,依照吴才先前所言,再走个三四天,应该就到钱塘了。

谁知沿着近海没出半日,自后方又追上来了一艘兵舰,兵舰的速度极快,不等靠近便接连打出信号,让商船减速。

见此情形,李仲飞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急声询问吴才怎么办。

吴才也有些意外,一边让李仲飞稍安勿躁,一边指挥商船落帆,五子也从舱中跑了出来,扒着船舷紧张地眺望越来越近的兵舰,口中嘟囔道:“难道被发现了?不会啊,我们一直掩饰的很好啊!”

李仲飞凑过去问道:“发现什么?被谁发现?水师之中应该没有人认识我们吧?”

听到“水师”二字,五子竟然打了个哆嗦,眼神中满是惊恐。

吴才想了想,干脆让手下抛锚停船,跑过来冲五子道:“五公子最好去底舱暂避一时,若真有什么事,卑职与李公子应该可以应付。”

“也好,全靠你们了!”五子咽了口唾沫,一咬牙,又跑回船舱去了。

李仲飞虽也有些紧张,但没想到五子竟害怕到如此地步,有些诧异地皱紧了眉头,嘟囔道:“怎么怕成这幅熊样?就算水师登船检查,又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这么一躲,若是被人搜出来,岂不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吴才听得清楚,咧了咧嘴,勉强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五公子此举实属无奈。”

“瞧你说的,好像你比在下还了解五子似的。”李仲飞叹口气,问吴才道:“你可知道那艘兵舰的来历?”

“确实是水师的战船不假,但属于建康水师还是临安水师,卑职不敢妄下论断。”吴才摇摇头,目光凝重地等着兵舰接舷。

“吴”字大焘依旧迎风招展,但是不是仍有作用,他也不能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