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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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移兵晋阳 暗为地道

梁琛等退去不久,又有消息传至内廷,乃是荥阳失陷,晋阳遇寇。

慕容暐得知消息,心想秦人亡燕之心不死,竟从三路出兵来寇,如今大燕精锐都交付太傅对付王猛,荥阳与晋阳的敌兵也只得请太傅分兵往御!

于是慕容暐立即写下一道圣旨,派人追上已经出发的慕容评,宣旨道:“今闻秦兵又寇荥阳、晋阳,且荥阳已陷,晋阳虽暂未陷落,亦难保永久,故朕急旨前来,请太傅分兵救之。”

慕容评接旨过后,说道:“秦兵虽兵分三路,各有所攻,然除壶关之外,不足为虑,今但能破壶关之敌,秦人无能为也!请回复陛下,臣自有计策,愿陛下勿忧。”

那使者见慕容评并没有遵旨行事之意,心中虽然愤懑,但却慑于慕容评军权在手,不敢发作,只得悻悻而退。

慕容评大军行进缓慢,一日之间,所行不过三十余里地,还是晴行雨歇,走走停停。照他这个速度,等赶到上党,早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另一面,王猛每日派出众将帅兵周巡郡县,所过郡县听闻壶关已破,又见秦军精锐善战,无不望风降附,只半月之间,壶关周围的郡县便全都归顺了大秦。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正在朝壶关行军的慕容评耳中,他突然开始正视王猛了,甚至还有点害怕了,他突然下令“大军每日只行半日,辰时动身,未时扎营。”

而就在这时,老五回来了。

王猛在壶关等待许久,本就是为了要等杨安、邓羌来会,如今邓羌已在路上,而杨安却全无消息,现在老五回来了,晋阳的情况自然就可以清楚了。

王猛得知老五回营,连忙将他叫了过来,不待老五禀告,便先问道:“晋阳情形如何,杨将军可还安好?”

老五自是不敢迟疑,连忙回道:“回将军,晋阳城高兵精,尚未有告破的迹象,如今杨将军正与慕容庄在恶战呢!”

王猛闻言,不禁有些犯愁,问道:“依你看杨将军要攻下晋阳,还要多少时日?”

老五抬头看了看王猛,似有些为难,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猛道:“我问你,你尽管说就是了,无论对错。”

老五道:“依小的愚见,杨将军虽是沙场宿将,但若是靠杨将军一军之力,恐怕不论多久,都无法攻下晋阳。”

王猛倒有些不信,问道:“哦?你说说理由。”

老五道:“小的赶到晋阳之时,正巧碰见杨将军派兵攻城,虽然攻势凶猛,但敌军只是坚守,并不出城应战,将士们的进攻没多久便被城上守军抵挡了下来,敌军没有损失,我军倒有些伤亡。而且晋阳城中积黍如山,足以支撑到援军来救,所以小的以为杨将军难以攻下晋阳。”

王猛道:“既然攻城难下,杨将军还在继续攻城吗?”

老五道:“这倒没有,杨将军连攻数次,无法破城之后,便命大军将晋阳城给围了起来。”

围城,本是对付坚城的最好办法,而且还是降低大军伤亡的好方法。当初慕容恪攻取洛阳之时,爱惜将士性命,不惜围城数月,便是最好的例子。

王猛又问道:“那你将我的信交给杨将军之后,杨将军作何反应?”

老五道:“杨将军看了将军书信之后,连连叹息三声,说‘替我回禀将军,杨安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拿下晋阳。’”

王猛闻言,惊道:“不好,杨安要出险招。”

“快来人!”王猛突然出声吼道。

帐外闻声进来了两名士兵,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王猛道:“传我军令,请诸位将军前来议事。”

两人闻言退下,王猛对老五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老五闻言告退,不一会儿,张蚝他们便来到了中军大帐中。

待众人到齐,王猛道:“诸位将军都来了。”

众人道:“将军急忙召唤,不知有何要事?”

王猛道:“近日诸位将军招降郡县,十分辛苦,本该让诸位稍稍歇息一下,但如今有一件紧急之事,不得不早些议处,故而将诸位召来。”

看众人一个个都望长了脑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王猛又道:“之前我们出长安之时,分兵为二,一路往壶关,一路往晋阳,如今壶关告破,晋阳却难以攻下,所以我想帅军前往晋阳,助杨将军破城。”

这晋阳与壶关相距四百余里,若是大军齐动,急行军不过五日便可到达,若是只帅骑兵前往,不怕路上颠簸,损失马匹,一日便可到达,而且现在壶关周围再无隐患,壶关布防也可算是固若金汤,前往增援,并非不可。

众人道:“全听将军调遣。”

王猛道:“好,众将听令。”

众人道:“末将在。”

王猛道:“虎牙将军张蚝先帅精骑一百,驰赴晋阳,告知杨安我大军将至,让他暂缓攻城,等我大军前来。”

张蚝道:“末将领命。”

王猛又道:“屯骑校尉苟苌,带兵驻守壶关,接应安置邓羌所领大军,在壶关听候军令,不得擅自行动。”

苟苌道:“末将领命。”

王猛又道:“其余众将,回营点齐兵马,明日一早,动身赶赴晋阳。”

众人道:“末将领命。”

军令下完,众人尽皆离去,王猛突然对王永道:“子恒,你以为两军交战,攻城之役,以何为上?”

王永道:“孩儿以为智取为上,兵法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若能想这几日一样,传檄而定城邑,是为上策。”

王猛笑道:“那些郡县之所以能传檄而定,只是因为城中守兵不足,难作抵抗而已。现在的晋阳可是内有雄兵,外有强援,不战恐不能屈其之兵。”

王永道:“那孩儿以为当取围而不攻,待其粮绝,与其援军野战于外,而断其救援,自可使其道穷而降,不至攻城徒损将士之命。”

之前王猛派张蚝强攻壶关,王永见识到了强攻实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攻城并不喜欢采取强攻。

王猛道:“可是如今我不想围城迁延时日,想要早些破城,还有什么法子可行吗?”

王永闻言,沉思片刻,终于说道:“孩儿记得父亲曾在南征晋国之时,用过地道,出其不意,破了坚城。如今何不故技重施?”

王猛突然笑了,大笑,果然孺子可教!

第二日正午不到,张蚝便来到了晋阳城外,看到将晋阳围的水泄不通的秦军,张蚝住马望了一会儿,便策马而前,来到杨安的军营辕门前。

张蚝面上没有胡须,特征极为明显,而且又与邓羌齐名,军中不认得他的士兵并没有几个。

只见张蚝刚到辕门,便大声呼道:“我乃虎牙将军张蚝,奉大将军命来,速去通报。”

不一会儿,杨安便亲自迎了出来,大笑道:“张将军来了,快请,快请。”

张蚝道:“多日不见,让张某好生想念啊。”

杨安道:“杨某又岂能不想将军,只是杨某无能,未能早日攻下晋阳,前去与大军相会。”

张蚝道:“杨将军这下不用担心了,王将军正帅大军前来助将军攻城,等攻下晋阳,咱们便可一齐朝邺城进军了。”

杨安受宠若惊道:“王将军也来了?不知现在何处,可否前去相迎?”

张蚝笑道:“王将军与大军同道,还有几日路程才到,所以特地先派我前来,请将军暂缓攻城,等王将军到后,再做安排。”

杨安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围他个几天再说。”

……

因为早已有了计策,所以王猛一路行军,务求快速,所带的将士也都是骑兵,人众虽然只有一万余人,但却能最大限度的节省王猛赶路的时间,而且这些骑兵也都是从步兵练出来的,到了时候当做步兵使也没什么大碍!

所以本来需要五日的行程,王猛只要了两天半,张蚝到晋阳后的第三日下午,王猛大军便到了。

张蚝本以为王猛还要等两日才会赶到,也没提前通知杨安作准备,直到哨兵看到大队骑兵从南面而来,跑去通知杨安,他才知道王猛已经来了。

等杨安和张蚝一起迎出的时候,王猛已经来了辕门前,见到杨安、张蚝正在行礼,王猛道:“两位将军不必多礼,咱们到里面去说。”

杨安道:“将军请。”

进入大帐,王猛坐了下来,众将也依次坐下,王猛询问道:“晋阳情形如何,还请杨将军细细说说。”

杨安道:“回将军,末将自来到晋阳之后,与慕容庄大小十余战,杀敌数千,但亦损伤不小,而且自慕容庄出战不利之后,他便龟缩不出,仗着晋阳城粮多兵足,与我军相持了近半月。”

王猛又问张蚝道:“张将军以往在并州,对晋阳自是十分熟悉,以将军之意,当以何法攻城为上?”

张蚝道:“依末将之意,晋阳成高墙坚,城中又有粮仓,若是坐等消耗,恐怕终非良计,而若要强攻,须得四面齐上,方可攻下。”

王猛道:“强攻徒损我大军实力,殊不可取,我有一计,请诸位参详。”

众人道:“末将等愿闻其详。”

王猛道:“我欲从城外造一地道,直通城内,使一大将帅精兵数百,趁夜潜入城中,斩杀守城敌兵,打开城门,放我大军入城,此可以一举而定!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看着张蚝,似乎都在询问他的意见,因为只有他最熟悉晋阳城的环境。

王猛见众人都看着张蚝,问道:“张将军以为此计可行吗?”

张蚝不假思索道:“这晋阳城下开出一地道倒是可行。”

王猛道:“好,那就这么定了,立即吩咐下去,准备开始挖地道。”

说挖就挖,杨安当即下令士兵开始挖掘,而他自己更是当起了监工。

这一地道并不小,所以挖掘的人手也多,同时开挖的便有二十名士兵,而且还有一百名士兵在后面等候,每二十名为一队,一队挖两个时辰,轮番开挖,一日不断。

攻城的进展十分的迅速,不到一日,便已经挖到了城墙之下,再有半日的功夫,就可以大功告成。

杨安得知消息之后,便连忙将这一令人高兴的消息禀报给了王猛,王猛当即找到张蚝,说道:“破城之事,还得要将军一马当先才是。”

张蚝闻言,自是义不容辞,说道:“将军有令,末将岂敢不从。”

王猛道:“好,今夜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时间过得很慢,但夜幕还是慢慢的降临了。

夜,无风,无月,只有黑,黑得可怕,黑得渗人。似乎上天知道今夜又将有无数的生灵消逝,不忍相看。

张蚝提起长矛出发了,带着一百名骁骑队精锐,还有五名掘土士兵,他们迅速的来到地道的尽头,五名士兵用手里的铲子快速的铲着地道顶上的土,终于,铲子穿透土层,顶上出现了黑黑的洞。

洞越来越大,直到井口般大小,张蚝不再等待,破土而出,四处张望了起来。

这里他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但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尽管四处都是黑暗的,但他还是能辨别方向。

等到众士兵都出来之后,张蚝带着他们迅速朝西门而去,靠着城墙,找到上楼的梯道,张蚝让士兵分为两道,一道冲上城楼,一道前去打开城门。

而张蚝自然是带着人冲上了城楼,只见他走到楼梯末端之时,突然大吼一声:“杀啊!”

话音未落,他的长矛便已插入离他最近的士兵的身体。

深夜城楼上的守兵很多都已睡熟,这时值夜的守兵并不多,所以张蚝很快便将城楼给夺了下来,拿着城楼上的火把,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

这是他与王猛约定的记号,看到火把摇晃三下,便帅大军入城!

首先帅军冲入城的是吕光,他手下数千骑兵,冲入城中,第一件事,便是直奔东海王府,去擒拿那东海王慕容庄。

然后进城的便是王猛与杨安,他们是入城接收战果的。

战果很丰富,敌军全部投降,慕容庄在睡梦之中被生擒,晋阳在一夜之间便易主。

慕容庄完全无法相信,远在壶关的王猛,竟出现在了晋阳,而且还有如神助的,不知不觉破了晋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