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猝然奔向神木森林的两人,正是早就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半凡和尚与不清道长。
他们跃出的时机成熟。
这厢,眼前这个监察站台守卫正在换班,那厢,旁边另外一个站台,正在围堵森林林缘突围的一小股木修,正忙的不可开交。
这两货,不知何时已经改头换面,一身行头,俨然名副其实的木修装扮,就连身上的灵气,也已经弄成了蹩脚而斑驳木灵之力。
他们两个一早就已经潜伏在旁边,对检查站守卫的观察的时间自然远远超过文恭他们,当他们一看出来轮换制度的破绽,当即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
“醉酥青芬,醉!”
不清身影掠起,嘴里一声大喝,双手同时划出,一片片淡淡青霞就雾气一样向地面弥漫了过去,瞬间将足下所有的蒿草淹没。
淡淡的青霞一路铺展下去,所过之处,沿路的青草完全将它们吸收的时候,忽然变得摇曳生姿,如妩媚女子不胜酒力后的手舞足蹈,东摇西摆,软绵绵的瘫倒在地面,其中布置着的法阵顿时失效。
不清道长大踏步行将,半凡和尚亦步亦趋。
“是高手啊!”
文恭与风杀见状大喜,连忙跟上,亦步亦趋,不清与半凡似是早已发现了他们,见他们跃出也并没有任何惊讶之意。
风杀与文恭等人,有样学样,当即将克制本源灵力,整个人呈现出像模像样的木修气质。
“糟糕!草木信息网陷入了迷乱状态!似乎有手段非凡修士正要突围!”
刚要交接的两个班次的监察小头领,顿时脸色大变。
“无碍!恰好今天青松少侯在此,量这些木奴也插翅难飞!”
两位颇有大将之风的年轻将军漫不经心的冷哼着,而他们对面,正坐着一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少侯,正是他们口中的青松少候。
年轻的少侯站了起来,踌躇满志的道:“竹柏二将,随本侯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敢挑衅本侯的威严!”
清风徐来,送来了兵营里的对话,正在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风杀与钱自来,又都是捕风的好手,当即隐隐约约捕捉到了这几句话。
“不好!兵营里有位少侯!”
两人惊呼着,他们都曾与会风北秀的夜宴,在席间也曾见过青松少候,对这位被花错唬得一愣一愣少侯有过一面之缘,不可谓不印象深刻,青松为人放纵专横,毕竟是一位少侯,在木域主场,得天时地利人和,一旦调动神木森林的纯粹木灵,只怕在场所有人都得束手就擒。
见两人有点惊慌失措,而文恭兄妹也有点心神不宁,不清道长不由低低的冷哼一声,沉声喝道:
“慌张什么,老道若没有十足把握,岂能轻易涉足木域重地,你们且跟随在我二人身后,有样学样便是,保管此举万无一失!”
风杀文恭他们早已是骑虎难下,也就硬起头皮,有见步行步了。
与之前文恭的预测相符,六人走过了监察站台以后,那边的兵营里的青松少候等人正好走了出来。
青松一瞥远处东歪西倒的蒿草,不禁心头大震:“兀那木奴!好手段!居然动用了一种相对高明的醉草手段!水来,给我醒!”
那些倒地的蒿草立马重新站了起来,像被泼醒的醉汉一样,慢慢恢复意志。
风杀钱自来与文恭兄妹,就算间隔检查站,看不到青松他们,也能隐隐感觉到天地之间的木灵之气一瞬间便已变得浓郁炽盛,不禁万念俱灰,要知道,被眼前道长暂时醉倒的蒿草,一旦完全苏醒,众人当即便要被痴缠拉扯,再难逃此劫。
在这样一个刹那间,风杀与钱自来心里似乎都有点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怕什么,转身,往回走!”
不清与半凡的声音,不失时宜的在四人耳边细若蚊蚋般响起。
“好计算!一转之间,便是天壤之别!果真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自己冥思苦想不到的办法,居然被这两位不速之客想到了!”
一听此话,文恭兄妹不由眼前一亮,当即笑颜逐开的扭转了身形。
要知道,这醉酥青芬迷失了蒿草的灵性,旁边另外一个监察站台的守卫有专注于于自身的监察行动,都没能精确捕捉到六人来龙与去脉,转身回跑,势必被当做森林里受困的木奴,被驱逐到森林深处。
风杀与钱自来也一下子想通了这其中的玄虚,当然也喜不自胜,但一转身,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为啥?
这两货心虚啊,毕竟两人与那青松少候打过照面,一旦被擒下,哪里还有幸免的可能性?
“咋办?”风杀投向钱自来一个问询的神色。
“还能咋办?摸一下脸,听天由命罢!”钱自来苦着脸叹息。
但是,事已至此,两人对视一眼,一咬牙,当即俯下身子去,狠抓了两把土,往清秀俊逸的脸上胡乱的揉摸了几把,垂着头,蓬头垢面的跟在众人后面,退了回来。
“想跑?逮住他们,送入神木森林深处!再有下次,打折他们一双狗腿!”
青松少候的正前面,竹柏二将一声怒喝,指挥着大量涌出的将士将六人团团包围住。
不清与半凡,文恭等人,将计就计,装作羸弱不已的老弱修士,装模作样抵抗一番,就被兵营兵卒擒拿住了。
风杀与钱自来被两名孔武有力的木修控制住,心里嘭嘭直跳,始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低着头,葳葳蕤蕤的,唯恐一不小心就被那青松少候辨认了出来。
“哼!这些木奴真是愈来愈猖獗了!几个老残病弱的阿猫阿狗,居然也敢犯神木兵营盛威!搜!看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药物!”竹柏二将凶神恶煞的吼着。
控制住六人的兵卒一番摸索,其中一位从不清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青色玉脂瓶,惊喜的叫了起来:“少侯,找到了!”
说完,他飞起一脚,毫不客气的将不清踢倒在地,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将青色玉脂瓶递给了青松少候。
“嗯,是这个没错了,一会带回去,交给灵研部,将成分分析清楚,研制出有效抗灵抗体,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上报四重密殿备案。”
青松少侯看看闻闻,确认完毕就将青色玉脂瓶递给了那位竹将。
就趁着青松少侯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风杀与钱自来总算明白之前捕风时为什么感觉异样了。
这声音,稳重,自信,从容不迫,音质与昔日风之陌夜宴上的青松居然完全二致。
两人不由一惊,暗暗抬首瞥了一眼眼前这位年轻少侯,心里忽然又是惊喜,又是郁闷。
惊的是,眼前这位少侯,面如重枣,成熟稳重,绝非当日夜宴所见的青松少侯。
喜的是,一颗心总算可以安稳的放回了原位,不再忧心忡忡,毕竟没了被辨认出来的危险。
懊悔的是,脸上的这把污土,那番狠劲的揉摸,已是心头硬伤,成了完全没不要的自虐。
“押进去吧。”
青松少侯吩咐那位柏将,又暗暗的给他发了个眼色。
这是少侯要他跟踪盯梢不清,追寻那瓶子的由来的意思。
柏将自然理会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指挥着若干暴戾兵卒,将六人往神木森林深处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