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深山老林。
清泉石上流,雀鸟枝间闹,就显得愈加的空灵清幽。
在这幽静空灵的林间,建立着两间简陋的木屋。
其中一间,古色朴素,显是搭建日久,是长年入山狩猎的猎人的日常居所。
旁边那一间,却是初建新成的崭新屋子。
所用建材,虽也是全草木材质,但毕竟款式精致,似乎别具匠心,搭建的人在上面似乎落实了一些小女儿家子的小心思。
屋顶,茅草簑竹为盖,但却是瓦状的堆叠式覆盖,一层与另外一层之间,错落有致,既通风舒适,又防晒防雨防大风。
木墙上,也是匠心独具,按照一种十分奇特的方式与韵律,搭建组合,就显得静雅而玄奇。
而且,使用的全是特种木材,各具特效,有的甚至两五种一起配搭,起到神奇的避暑祛寒,驱逐蚊,虫,蛇,蚁的作用,完全达到了宜居的上佳标准。
附近的方圆十丈之间,甚至还隐隐有阵纹结界在隐现,避免屋子被凶兽误闯,或者被某些身份不明的擅闯者打扰。
屋子的内里,干净利落,陈设简单。
一个简易木几,两把木凳,两张木床。一个石质灶台。
其中一张木床上,铺满了柔软而舒适的被席。
一位面色苍白的昏沉少年,正阖着星眸,安静的躺在上面。
看上去他虽然病得不轻,但呼息还是极为和畅而稳定,想来病情已经进入了一个和缓的好转期。
虽然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身躯深深的陷入被褥之中,但他那极为瘦削而坚韧的脸,还是隐隐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与气概。
石质灶台里嵌入一个药炉。
炉子的底部,特制的高聚火晶石正在释放出炽热旺盛的火焰。
药炉飘香,正在腾腾的煮着药。
一个淡妆女子,约摸十七八岁,容颜清秀,秀眉紧蹙,甚有忧色,就静静的坐在病床与炉子之间。
她已洗尽了庸俗脂粉,换上了套很朴素的白布衣裙,现论谁看见她,都会觉得她是一位贤惠淑德,温柔朴素的新妇,正在深情脉脉的照顾病重的丈夫,为他煎药。
女子看着少年,忧心忡忡的自语道:
“紫姑娘说过了的,按时服药的话,公子这三天内一定会醒过来的,这都第三天了,怎么还在昏迷呢?”
她一会痴痴的看着床上的少年,一会又扭过头来,看看药炉里快要煮好的药水,唯恐一不留神,就会煮沸煮洒了。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昏沉少年忽然咳嗽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不断冒出,连成一线,沿着鬓角滑下。。
他的上下银牙在不断咬合,咬得格格直响,胸口也忽然急遽抽搐,起伏不休。
“这还是既咬牙又是抽搐的,公子啊,你何时才能醒转过来呢?”
女子赶紧凑了过去,坐在床上,扶起他的上身,以自己柔软的怀为承,并伸出一只玉腕去,趁他张嘴之际,放在他的齿间。
“公子,你要咬就咬小玥的手腕吧,甭把自己舌头咬了。”
少年上下颌咬合,女子的手腕吃痛,秀眉就更加紧蹙,她的容色痛楚,粉额上很快也香汗粗点。
以痛止痛。
于是乎,她的贝齿也一颗一颗的嵌入那好看的檀唇里面。
与此同时,她的另外一只洁白的柔荑去,一下一下,细细为他拍揉着胸口。
好一会,他胸口的抽搐与起伏才慢慢平复了下去。
见他没事了,女子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承着他就仿佛承着全世界,这一刻,他虽是好转了,但她的心胸却如有千万只小鹿在乱撞,在撒蹄狂欢。
她忍不住再次俯首认真的端详着怀中的少年。
眉目如画,形容里,总能不彰的透出一股慑人的气韵。
出神的注视着他。
这个动作,这段时间里,她已做过不下于数百次。
但每一次,她总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阳性魔魅之力越来越大,磁石一样,引力汩汩流转。
他就算在病榻之上,一动不动,就已经可以将她的全副身心拨弄个不休。
就在这时,药炉里的药水正在咕噜噜直响,火候大概已至。
“玥啊玥,你真是傻姑娘,像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可不是你这样的丑小鸭可以匹配的。”
她心里嘀咕着,脸上不禁一热一红,甩了甩头,就赶紧小心翼翼的搀他,将他重新置于被褥之中。
她翻身下榻,从灶台上将药炉取出,放在一边,又熄了高聚火晶,才又小心谨慎的将药水盛到碗里。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背后,木床病榻之上,昏迷着的少年那紧紧阖着的星眸倏然睁开,木床忽然咯吱一声,他便在榻上坐了起来。
女子闻声折身,见他醒来,就欢呼一声:“公子,你终于醒来了。”
说完,她已在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嘴里喃喃的道:“感谢火神,感谢明王,感谢你们有灵,让公子醒了过来。”
花错看清了她的容貌,就有点诧异,微微的咦了一声,道:“是你啊,卖器具的摊主姑娘。”
女子已是喜上眉梢,她酡红着双颊,点点头,低低的道:
“是我,公子,你还记得么?在鸿福客栈门前,是公子你救了我。我叫小玥。”
说完,小玥纳头就拜,道:“公子,小玥谢谢你的再造之恩啦。”
花错赶紧伸手去搀她,只是他刚一醒来,身体甚弱,这一动,马上又牵动了浑身的骨骼肌肉,他浑身一颤一痛的,就哎呀的一声,喊了出来。
小玥柔声道:“公子别急,还是先好好躺一会,待小玥服侍你吃药。”
然后又赶紧站起来,扶着他,让他缓缓的在床上重新躺了下去。
然后,她端了药水,坐在床头,用精致的细长木勺子,开始一点一点的给他喂汤药。
花错坐在病榻上,只觉浑身虚浮,酸痛无力,从小自强的他,在这小木屋里,面对着这样一位朴素而贤惠的女子,就只能听之任之,饮了那满满一碗的汤药。
不过,这一刻,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呵,花错的这一生,似乎就只在自家师娘身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神。
汤药是好汤药,入嘴即生效,很快就散入血肉骨骼经络。
喂完汤药,小玥又伸出手去,细细的拭去花错嘴角的残迹。
花错精神大有好转,就勉力一笑,问道:“小玥姑娘,真是劳你大驾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小玥低低的,柔声回道:“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小玥救命恩人,照顾你,是小玥的分内之事。”
顿了顿,她飞快地瞥了花错一眼,见他微微含笑,才接着道:
“这里是大山深处,十分隐秘安全,人迹罕至,公子不必忧心,尽管宽心养伤就是了。”
花错砸吧着嘴,有点奇怪的问道:“这药效果甚佳,是小玥姑娘自己配的?”
小玥摇了摇头,道:“不是,小玥要有这个本事,自然也就不用在帮那些扒皮的东家在街头摆摊谋生了。”
花错没吭声,但眼里的讶异之色还是一览无遗。
小玥笑了笑,道:“这是紫姑娘配的药,小玥不过是煎药,照顾公子而已。不过话说回来,紫姑娘这药还真是厉害,个把月下来,居然能把气息杳然,脉象全无的公子,重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药与膳之理,本就是互通的。
花错心一动,马上又想起了那位叫小紫的古怪的厨间美婵娟。
但听到自己居然躺了一个多月,他还是忧心忡忡的,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但无论如何,当初他做了那个决定,就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的,目前看来,这个结果,还是非常乐观的。
他就笑了笑,又瞅了瞅这间别出心裁的木屋,淡淡的道:“小玥,这屋子,想必也是小紫的杰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