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燃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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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灵海淬炼

以为可以有的,却又偏偏总是隐晦莫名,时隐时现,那些翻来覆去的,来回往返的,生命中的希望之煎熬,莫过于此。

这一种煎熬,如药,如毒,既销魂,又复蚀骨。

她似乎又忆起了学习鹊舞剑术的情景:

无论她多努力,她的剑术总是稍逊小师兄花错一筹,她也曾心灰意冷。

父亲便常常教导她:“剑道唯恒,不气馁,不放弃,江湖儿女当自强。”

其后她翻阅诸多剑术大家的心得古典,唯有一词令她记忆犹新:“迫切的剑慧之心”。

如今便到了当自强的时候,她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父亲循循善诱的话语。

听着听着父亲教导,翻着看着前人古典,多少幼稚年岁就这么过去。

岁月的风沙慢慢的掩过来,儿时受到的教导和阅览过的心得渐渐埋在沙漠之下,年少此间,当初只道是寻常,不过是理论知识的积累,太缺乏身体力行的切肤之感,并没有多少触动。

独有今时今日,她潜伏在密林树间,目睹眼前的他乡风情景致,便被时序的暗箭兀的射个正着,在略有苍凉的寻思回溯间,逐渐挖掘到当年父执之言和理论知识的要义。

人若无可选择,大概就可以一无所惧。

大概只有迫在眉睫,别无选择的时候,人的意志便会凝聚成出鞘的利刃,披荆斩棘,义无反顾的迎接那血染的风采。

建立在迫切之心上的坚定的行动力,此刻她再次加深了理解,那想必就是剑慧之心的奥义了。

走了多远我也一定会回去的。她低低而坚定的告诉自己,便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失落,只把心思放在黑白二珠和玄纹之上。

犹如天雷勾动地火,黑白二珠一旦纠缠住,便痴心爱人一般无可分离。

此时二珠本身在自转个不休,又围绕着彼此徐徐旋转,恰好构成了一个双子星座体系,同时洒下一轮又一轮的黑白相间的波纹,俨然成了一座阴阳交错的古玄法阵。

河湾莽林,水墨丹青,此际仿如进入了黑白配模式。

漫天漫地和缓流动的灵纹波动,援引着天地间的浩瀚灵气,徐徐汇合到以黑白二珠为中心的阴阳法阵之中。

一时间,此地成了一片灵力的汪洋,浩浩荡荡的海面间或闪过阵阵灵纹的微波。因为黑白二珠的持衡牵制,这一片汪洋极为风平浪静,八位少年男女,成了畅游其中的鱼,恣意吸取着这莫大的福缘。

他们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快意畅游的同时,仍不忘时不时交头接耳,彼此交际着,讨论着,如何才能将对灵力和灵纹的接纳最大化。

在磅礴的灵力汪洋中,八人心清如水,被荡漾的玄纹反复洗涤血肉骨骼气脉,只感觉飘飘欲仙,不禁漾开一个嗝,排出体内的丝丝缕缕的污秽之气,刹时间身轻似燕,如同再造。

六眼天鲎谨慎操控着黑色玄珠,竟意图牵引着白玉玄珠缓缓往地面沉去。

黑白波纹来回荡漾,映照着它略带臃肿的躯壳和簌簌抖动的钳子触须,就有点狰狞暗藏的滋味。

如果说这浓郁的灵力凝聚成了一倾汪洋,灵纹是海洋上微微起伏的波浪,八名少男少女作为畅游其中的鱼。

篮子绵延的知觉则是伸展到这汪洋中的一张幽微之网,轻细而不可察觉,它渔猎的不是有形的鱼,而是一切逃逸旁人耳目之外的动静。

但她显然低估了灵力和玄纹的狂暴与恣睢,幽微之光纤细,却是一切波动的精良导体。而灵力和玄纹,正是能量波动的高等形式。

在觉知一切动静的同时,细致悠长的灵力,夹带着丝丝缕缕精奥的玄纹波动,经由每一道幽微之力的反馈路径,蔓延至篮子体内,渗入皮肤纹理,流向经脉,脏腑,注入丹田之内。

每一丝白色阳纹都搭配着一缕黑色阴纹,纠缠着,拉扯着,螺旋式涌入,高唱凯歌,宣布体内攻城掠地的破竹之利。

肌肉、经脉、脏腑,以及丹田,一方面被狂暴而锋锐的阴寒死气,腐蚀得千疮百孔;一方面又即刻被缓和而生机沛然的阳气,迅速缝补、完好如初。

就这样,在恣意损毁和随意修补的悖逆违和中,灵力所过之处,篮子体内世界被彻底摧毁又旋即重建,一遍一遍。

剧痛像魔音一般反复袭来,她紧握拳头,脸色煞白,眉目戚戚然,水灵的眼眸覆盖上一层死灰之色,几乎丧失有的活泼气机。

猝然,沉寂。

随着灵力和玄纹的涌入,仿佛遭受着寒流和暖流的交错撞击,庞大的无力感如同海潮一般袭来,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四肢僵直,陷入无法自拔的石化状态。

这似乎成了一场无妄之灾。

她逸离狂暴的能量场,以精妙的幽微之力遥遥感应其中的细微变化,就好像有人拿着金属感应器静坐在室内,遥遥感知室外世界的狂风暴雨,闪电密雷。

她以为她可以蜘蛛一样,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以决胜千里之外。

但金属感应器作为雷电的上佳导体,所以她精密有序的身体内里,瞬间如同被千百万伏的高压击中一样,被轰的“外嫩里焦”。

她一动不动的伫立在樟树林里。

全身缭绕着丝丝缕缕的灵力玄纹,越积越多,将她整个覆盖灭顶。

她的经脉、脏腑和丹田内渐渐饱和,而至于满溢。

天地间,贯穿她的体表体内,那在黑暗里燃着细不可察的圣光的幽微之力,仍严谨的沿着闭合回路一圈一圈的游走,援引着灵力玄纹不断淹过来。

它们状如一头头狰狞凶兽,猛地扎进她的体内世界,在她体内划出凄厉的破空之音,锋锐、凶悍,如黄龙直捣,无坚不摧,无物不毁。

犹如触电,幽微之力的游走和灵力玄纹的疯狂涌入,显然已不由她自主控制。

体内世界直如山河破碎风飘絮,她不由得闷哼一声,身体拘偻成虾,在灵力浪潮中摇摇欲坠。

但灵力玄纹之潮仍在对抗碰撞之中不断涌入,体内汹涌的灵力玄纹之力,直把她纤细的身躯膨胀成一个迅速鼓起的血肉皮球。

涌入之压和锋锐的寒蚀之力加诸其身,形成的破坏之力渐渐超越了阳纹的愈合复苏之力,打破了之前损毁和愈合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