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本王知道你是个不凡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从你的口中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是本王的军队,还是太子的军队,将士们是无辜的,他们都是大楚的子民!本王必须要管,本王不能眼看着这些弟兄们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李墨宸的话,并非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虽然喜怒无常,却不是无情之人。
他善战,却不嗜杀。
为了数万子民同胞的性命,而进行杀戮,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你听着,明日之战,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了,本王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
“你对本王的担忧,本王知道,但这次的事情,绝非是担忧就能解决的。”
李墨宸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低头的许安宁,无限感慨。
说起来,堂堂的东平王,大难临头,真正关心他的,不是身旁的手足亲兄,也不是远在千里之外,高居皇位的尊贵父皇。
而是这个认识不足十天的女人。
自古皇家多无情,一切只因皇族命……
既是皇家之子,有些事,就必须要承担。
否则,就注定要被淘汰。
“天色已经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你就留在大营之中,不必跟去了。”
李墨宸没有让许安宁明日一同前往前线。
再没有说什么,许安宁离开大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她的住处。
天色,已经很暗,不少士兵都已经回各自的营中休息了。
一顶顶帐篷周围,只有一排排巡逻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手中刀枪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许安宁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的话,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李墨宸,你真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白痴……”
对着摇曳的烛光,许安宁无奈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偏偏要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的眼前呢?
许安宁虽然不会读心术,但是她却可以肯定,方才李墨宸所说的那些,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瞎操心呢!
李墨宸若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人,那她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甚至可以完全将他的生死抛在脑后。
那样的家伙,死于不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却偏偏不是这样的人。
他太无私了,在某种程度上,无私得甚至有些傻,无私的让人有些心痛。
跃动的火苗之中,浮现出了李墨宸那张刚毅俊朗的脸,清晰可见。
许安宁呆住了。
她想不明白……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睁眼闭眼,全是这家伙的影子?
太扯淡了。
呼——
索性一口气将烛火吹灭,许安宁摸着黑爬上了床。
说来也巧,就在许安宁刚刚上床之后。
帐篷之外,传来了林夕堤那个熟悉的声音,因为怕被人听到,所以声嗓不高。
“许姑娘,睡下了么?”
许安宁只得又爬了起来,再次将油灯点亮。
撩开帐帘,一脸歉意的林夕堤正站在外面。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盏灯。
“林大哥,我刚刚躺下,怎么了?”
“许姑娘,我……我能进去么?”
看林夕堤那窘迫的样子,许安宁点了点头。
小帐篷之中,两人先后落座。
“许姑娘,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是我把你拿泻药的事情告诉王爷的,因为……”
“没关系,林大哥,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许安宁笑了笑。
说实话,在开始的时候,她的心里确实是不太痛快。
明明都说好了的,一切后果由她一个人承担,想不到林夕堤还是打了她的小报告。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因为,她也明白林夕堤的苦衷。
“林大哥,你不要再继续说了,这次的事情,是我料事不周,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你告诉王爷这些事情,是你的本职,我不怪你。”
听到许安宁这样说,林夕堤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个精灵古怪的许姑娘,还是蛮好相处的。
“许姑娘,你不生气就好,既然如此,那我先下去了,明日王爷要上战场,我还要带领卫队的弟兄们对王爷进行保护,我先下去准备了。”
林夕堤说得非常客气,许安宁也没有挽留。
送走林夕堤,许安宁再次吹灯上床。
结果,望着矮矮的帐篷顶,她还是毫无睡意。
脑子里面,不住地想着明日的战事……
李墨宸虽然表现得成竹在胸,对攻城的事情充满了信心,但是,谁能保证此战,会顺利进行呢?
许安宁辗转反侧着,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又不住地去想。
真的是陷入无限死循环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翌日。
四万大军已集合完毕。
一身戎装的李墨宸端坐马背之上,面色严肃。
旁边,李昀晏倒是显得很随意。
在手中,依旧拿着那把洒金的折扇。
看样子,泻药的劲头已经过去了。
轻风拂过,阴沉的天空密云滚滚。
莫非是要变天了?
马背上,李墨宸胡思乱想着。
但是他有一点是肯定,那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的城,他是攻定了。
且别说是下雨了,就算是下刀子,也一样。
点军官跑了过来:“禀四王爷,四万大军已集合完毕,随时听候命令!”
李昀晏斜着眼睛,看了看身后的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四弟呀,看样子,今日之战,已经不可避免了。为国效力的重担,就落在你肩膀上了,为兄就在营盘之中等候,备下一桌酒菜,等待四弟你凯旋归来。”
李昀晏的话,听起来热乎乎的。
但李墨宸只是抱了抱拳,什么都没说。
点卯官击鼓三声,现在已到卯时三刻。
出发的时间到了。
这次随着李墨宸出战的,还有三名副将,这三人腹泻的程度还不太严重,经过一夜的修整,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辕门大开,一队队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大军距离周国边境的汉城,还有二十里左右的距离。
加急行军,一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抵达。
望着大军远去腾起的尘土,李昀晏轻轻摇着折扇。
脸上,带着那邪魅的笑容。
一匹白色战马如风,从李昀晏的身边嗖的一声穿了过去。
掀起的风波吹乱了李昀晏的衣服,一片尘土蒙在他的身上,狼狈极了。
“混账,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