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行客斋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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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魂相融

洛臣心看着洛绯一时之间有些疯狂的样子,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以来,在洛家的日子,一直是生不如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就将魂魄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互相适应,一定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这一段时间里,你的灵魂完全不稳定,你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吗?”

洛绯沉默了一瞬,洛臣心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完全是仗着她对洛家有用,所以肆无忌惮而已,而一旦她的魂魄恢复了之后,就算是恢复了一点,那针对她所有的研究数据,都已经没有用了。

洛家很有可能,视她为弃子。

而她的性子,结仇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这些人现在不敢动她,是因为她还要价值,洛家护着她,但是只要洛家将她抛弃了之后,这些人就像是闻见了血腥味的豺狼,巴不得一拥而上将她完全的撕裂,只有真的置她于死地,他们才会真的罢手。

这就是洛家人的习性。

洛臣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幸的是洛臣心当年的确张扬,却也并不傻,若不是她自己私藏的那些保命的法子,恐怕她也早就已经被洛家人撕得粉碎。

洛臣心转头对龙渊剑灵说道:“前辈,你可知道,当年你们将洛绯的魂魄送入轮回的时候,是有几魂几魄?”

龙渊剑灵想都没想,便道:“一魂三魄。当时柔儿殉剑失败之后,剑祖只来得及收集她的一魂三魄,所幸这一魂便是元魂,所以才找出了办法让她再入轮回。”

这么说起来,这再找回来的一魂一魄,定然是补不齐洛绯的魂魄的。除非洛绯在轮回期间,还能找到自己消散在天地间的其他魂魄,然而这样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且莫说遇上自己魂魄的几率简直是像海底捞针,就算是遇上了,能这样自然的融合,也需要一定的几率,不然的话,不能融合反受其害。

洛臣心听了龙渊剑灵的话,便对洛绯道:“洛家给你做实验的时候,一定是测试过你的魂魄之数,你自己可知道?”

洛绯看着龙渊剑灵的眼神有些怪异,最终还是说道:“便是一魂三魄。”

魂魄没有再在轮回过程中有丢失,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自然是不能期待,魂魄的数量会有增加,洛臣心听了,便看了一眼龙渊剑灵,对洛绯道:“你要知道,魂魄是记忆和情感的载体,如果真的找到了你的魂魄,融合的时候必然会带着那一世的记忆,你如果心智不坚定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这样失心疯掉。”

洛绯却是凄然一笑,道:“这么多年,我倒是想要疯掉,也许疯掉了,他们这样的折磨,就完全影响不到我了,但是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我相信,就算是记忆分离错乱,我也能坚持下来。”

洛臣心点点头,道:“如此,我便借你和这山髓中的残魂,卜算一番,或许我们能借此找到你最后剩下的魂魄。”

洛绯点点头,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洛臣心的对面,洛臣心将自己的伏羲八卦盘和龙渊剑灵拿着的山髓,一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看着洛绯,轻轻闭上了眼睛,开始念起了经文。

然而就在下一刻,洛绯的身上和山髓上面,都突然闪出了光芒,洛臣心一惊,睁开了眼睛,几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山髓上面,浮起一团微弱的光芒,渐渐地,飘向了洛绯,然后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融合了?洛臣心很是惊讶,因为她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使用任何的关于灵魂之类的法术,而是仅仅借两个魂魄用以卜算而已,然而这两个刚才还没有反应的魂魄,此刻却是自发的融合到了一起。

洛绯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那一颗暗淡的光珠没入她的身体之后,她马上抱着自己的头,倒在了地上,不断的抽搐着。

龙渊剑灵叫了一声:“柔儿!”就想着往前冲上去,却被顾安死死的拦住了,道:“现在不能碰她!任何外物的介入都可能导致她的融合中断!”

龙渊剑灵顿了一下,显然也是听进去了顾安的话,转念一想,也是醒转了,知道这个时刻,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要是真的自己贸贸然冲了出去,真的惊扰到了洛绯魂魄的融合,恐怕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而想到这里,他的身体就慢慢的松懈了下来,顾安才慢慢的松开手。

而地上的洛绯,还在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挣扎着,口中发出的惨叫是洛臣心从来没有听过的可怕,就连受过非人折磨的洛绯,都能够叫得这么渗人,这突然魂魄融合的痛苦,显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

梅渊在洛绯倒地开始惨叫的时候,就伸手布下了一个静音的阵法,不过在药园附近来说,即使是多么恐怖的惨叫,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毕竟这里进行的实验,就算是铁人也撑不过几年。

很多人都是无奈之下,选择了自我了结。

然而现在在屋子里的人,却遭受着这样的魔音摧残,然而几个人都强忍着忽略了这渗人的声音,低头去看洛绯到底怎么样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洛绯的惨叫,才渐渐的弱了下来,就像是真的已经叫到没有力气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连手护着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喘着气,一张脸上全都是汗珠。

洛臣心看了梅渊一眼,梅渊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瘫软在地上的洛绯,只见她眼神一点焦距都没有,只是空洞的瞪着天花板,心中就是咯噔一下。但还是走近了轻轻的叫了一声,“洛绯?”

洛绯没有动静,几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心中一沉,这样没有反应,很有可能是经受不住灵魂融合中记忆和情感的碰撞,失心疯了。

龙渊剑灵定然是不相信的,他有些急躁,但是还是学着梅渊的样子轻轻靠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柔儿?”

洛绯还是没有动静。

龙渊剑灵有些急了,连着唤了几声,洛绯像是死了一样,除了喘气,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龙渊剑灵都有些失去了耐性,才突然看到,她的眼珠子,似乎是往着龙渊剑灵的方向,转了一转。

龙渊剑灵也是惊住了,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惊喜的叫到:“柔儿!你能听见我说话的是吗柔儿?”

洛绯躺在地上,似乎是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眨了眨眼睛。

一瞬间,房间里的人都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顾安道:“可算是没事,这是怎么会突然就融合了。”

龙渊剑灵和梅渊走近了,七手八脚的将洛绯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她还处在脱力的状态,浑身虚软,就连衣襟都被汗水打湿透了,无力的瘫在椅子上,依旧除了喘气说不出话来。

洛臣心却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刚才用的是卜算之法,不是融合之术,山髓里的魂魄,似乎是被洛绯身体里的魂魄吸引过去的,才突然发生了这样的融合。”

梅渊却道:“很有可能是你施展法术的时候,惊到了山髓里的那片魂魄,之前我们在岛上也看见了,她总是下意识的往别的地方逃走。”

洛臣心皱着眉问道:“那来这里之前,我也做了一次卜算,为什么那一次,这片魂魄没有从山髓里逃走,而是安安静静的让我卜算成功,知道了洛绯的位置。”

顾安道:“或许是在行客斋里,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位置,就是这一片山髓里吧。毕竟行客斋里的凶灵妖兽这么多,而这片山髓是龙渊前辈加过术法的,定然是安全许多。”

洛臣心思考了半天,始终还是想不出什么门道来,便姑且先接受了顾安的说法,转头便看见龙渊剑灵完全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还在一边照顾着洛绯。而此刻的洛绯闭着眼,似乎是在消化,方才那个融合的魂魄所突然带来的记忆和情感。

一时之间,房间内就只留下了她大声喘气的声音。

很久很久之后,这个声音才渐渐的低了下去,他们知道,这是洛绯终于摆脱了那样的灵魂融合的痛楚,看样子应该是将灵魂融合进去了。

虽然说她现在灵魂肯定是不稳的,并且不能很好的掌控这一片魂魄,但是这一片魂魄所带来的情感和记忆,现在已经深深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龙渊剑灵的目光,和刚才像是陌生人甚至是看奇怪的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久别重逢的热切,更有一种似是对自己敬重的长辈的依赖一般,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还十分的沙哑,叫了一声:“渊叔。”

龙渊剑灵被这一声,叫得像是呆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着答道:“好!好!柔儿总算是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欢喜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