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行客斋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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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狐之尾

眼看着这苏玉郎的确是似乎是真的有些醉的意味了,座上的韩夫人却是松了一口气,便假意对着韩老爷子嗔怪道:“老爷你看你,苏公子都这样了,你还一直和他喝酒。”

韩老爷子笑道:“我这不是看着贤侄一见如故吗?一不小心就过了点,哈哈,过了点而已。”

苏玉郎像是强撑着抬头,维持着自己有礼的风度,起身道:“晚辈实是不胜酒力,望两位恕罪,该是告辞了。”

韩夫人却道:“苏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若是在我们韩府上喝醉了,却是醉醺醺的出去了,这让人家看见了,只会说我们韩府招待不周的。”

说着她招了招手,身后的一个嬷嬷便走到她身边来,“童嬷嬷,你亲自去,带着两个丫头小子们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让苏公子在此处歇一歇酒。”

童嬷嬷立刻领命去了,苏玉郎看她的打扮,显然是府中有面子的奴才,想来是这个韩夫人的陪房一类的人物。现在他的目的是府中的那一副狐尾,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韩府里,他也是求之不得。

所以苏玉郎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任由韩夫人去布置客房。

很快那个童嬷嬷就回来了,附在韩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韩夫人当即笑道:“苏公子,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请吧。”

苏玉郎像是有些为难一样,看了看自己周围,吞吞吐吐的开口道:“不知我那几个奴才,是否给贵府上添了麻烦?”

韩夫人道:“苏公子请放心,贵府的下人老爷也已经遣人下去招待了。”

苏玉郎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了,起身摇摇晃晃的跟着领路的小厮走了,还推开了小厮想要扶他的手,一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喝得不少,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顾安暗笑苏玉郎演技还真是十分到位,那个有些踉跄的脚步还真是入骨三分,弄的他身前的那个小厮不时想要伸手扶住他,却每一次都扑空了手,被他似是有意无意的就躲了开去。

几人已经知道了,这个苏玉郎之所以在韩府刻意的去讨好韩家老爷子,目的是要去打听府上那一副狐尾的消息,看起来这一副狐尾,好像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有着特殊意义的样子。

洛臣心看向顾安,低声问道:“你们九尾狐族,狐尾是可以任意拆卸的?”

顾安忍住自己想把她从轮椅上掀下去的冲动,道:“你以为是玩具吗拆卸?要知道,九尾狐的狐尾,是自己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够长出来的。”

说着他指了指梅渊,“就像他们妖类渡劫一样,九次天雷过后,才能升仙。而九尾狐族,每一次生长尾巴,都是一劫,但是尾巴长成之后,就有能保命的能力。所以九尾狐族才有断尾保命一说。”

他想了想,说:“九尾狐族的尾巴,等闲是不可能从身上脱离的。除非是那只九尾狐自愿,一般来说,族中很多人,是将自己的断尾赠给自己的爱人。”

梅渊却是挑了挑眉,问道:“可是赠给人类,护其命数?”

顾安点了点头,梅渊道:“这是妖类里都知道的方法,若是与异族相恋,尤其是寿命短暂的人类,九尾狐的尾,我的木心,都是可以妖气浓郁,长此下去,有可能影响人类,将其妖化的东西。”

“妖化?”洛臣心皱了皱眉。

梅渊道:“不是那种彻底将人类转化为妖,而是将他脱离人道的命盘,寿命延长。一般来说,只要那件东西在,只要那只妖在,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人类都不会死亡。”

梅渊犹豫了一下,最终是道:“然而异族相恋始终天道不容,要将这些东西从妖类的身上分离,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相比魂魄分离之苦也不堪上下。而脱离命盘的人类,若真的遭遇意外死亡过后,魂魄会直接消散,就连元魂也不会残留。”

洛臣心看了看那个已经关上的房门,小厮知道苏玉郎已经睡下之后也离开了,不过也没走远,就在不远的一个下人房里守着。

“你说这府中的那副狐尾,是不是苏玉郎的?”洛臣心问道。

顾安却摇摇头,道:“狐尾是狐族的修为长成的,要是分离一条,必定修为大伤,而且不是修炼就能够修炼回来的,因为毕竟是分离掉了,若是用以保命消失了,还可以修炼来补出这个空缺,分离却是不可能的。”

“不是他的?那他为何这么在意,还故意讨好韩老爷呢?若说是想要取回那副狐尾,以他的能力,用那么一点法术,又怎么会取不到?”

顾安看着洛臣心,神情有些严肃地道:“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被赠与这副狐尾的人,还在世。如果人还在世,狐尾便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离开超过一定的距离,是会有感应的。”

但是他似是又有些不解道:“如果是这韩府里的人,我应该察觉出来了才是。如果不是韩府里的人,那为何狐尾又在韩府?”

正说道此处,却见客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苏玉郎从里面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动作,洛臣心就觉得自己突然被倦意冲上了头脑,赶紧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顾安见状,伸手在洛臣心肩膀上拍了一下,几乎就是立刻,洛臣心便觉得自己的倦意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真的是好生厉害的催眠术。

若不是顾安在身边,依照洛臣心昏睡过去的速度,甚至还来不及抽出符咒,就已经晕倒在地了。

苏玉郎对于自己的法术很是有信心的样子,都没有再去检查一番是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就直接推开了这个小客院的院门,奔走在韩家庭院的走廊上,一路往内宅跑去。

也不怪苏玉郎会大意,因为一路跟过去,洛臣心就发现了,他这个法术,让整个韩府都处于昏睡之中,就连院子里,走廊上,都横七竖八的倒了不少人,一看就是穿梭工作的韩家下人。

一路往北走,苏玉郎脚步倒是走的很快,很快他们就看见了一个看起来就在宅子北面中心的院子,眼尖的看见里面最高的一栋建筑,房檐之下挂了一块叫做“萱翠堂”的匾额,想来就是韩老夫人的院子了。

苏玉郎很直接的推开门走了进去,门房和下人都倒在地上,

苏玉郎四处看了一下,就往萱翠堂的里面走去。谁知道将将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一道寒风从门中扑了出来。

苏玉郎也是十分敏捷,当即就往旁边闪了一步,堪堪避过。

苏玉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依旧十分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萱翠堂,却始终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仿佛那一道带着摧枯拉朽夺命之势而来的寒风,只是刚才自己喝得多了的一个幻觉。

但那并不是什么幻觉。

而且这一下,都没有任何的预警,连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预兆,若不是他机警避开,只怕那道风打到身上,至少是要耗掉自己的一条尾巴。

三人在暗中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因为昨天他们到了这个萱翠堂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将他们拒之门外。若是韩府当中真的有这样的东西,他们并没有做任何针对非人类的伪装,却又为何没有东西阻拦他们?

苏玉郎眼见得避过了这一击,却也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当即手中凝了一股气,小心翼翼地往萱翠堂中探过去。

然而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若说那房中没有任何东西,那股气也会击中房中物事发出声响,但是现在,却像是打进了棉花里,任何一点回应都没有反馈出来。

只能说明,那屋中确实有着什么东西,直接将其化掉了。

就在苏玉郎犹豫要不要再试上一试的时候,房中却突然传出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一个像是暮年老妇的声音传了出来:“门外之人,可是狐族来人?”

苏玉郎神色一冷,却是警惕起来,他敛去眸中精光,很有礼貌的作了个揖,道:“九尾族苏玉郎,请前辈现身相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开口问道:“九尾族?那红药是你什么人?”

苏玉郎似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一般,咬了咬牙,道:“正是家妹!”

屋内的人闻言,只道:“既如此,我便为你指上一条明路,你想要回你妹妹的狐尾,还得到这韩家的家庙中找到方法。”

苏玉郎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屋中这个人反而会帮他,心中一动,却问道:“敢问前辈和红药可有联系?”

然而无论如何问,那边都以沉默和静谧回答,苏玉郎刚想再进一步,却发现对方似乎趁这个时候,就在他面前不过三步的地方,结起了一个结界,让他寸步不能再进。

苏玉郎无法,只能转身离去了,想来肯定是要去打听,韩家的家庙到底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