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会移动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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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十五岁那年,孙三终于和一个叫苏蕾的女孩结了婚。我这样说,丝毫没有贬损孙三的意思。事实上,认识孙三的人,都觉得他十分优秀。夸张点说,孙三往大街一站,随便找个漂亮的女孩都愿意和他交往的。而之前,孙三也处过几个女朋友,但每次到了女孩子提出想要结婚的时候,孙三就临阵退缩了。不是他不想结,而是他不敢。没错,是“不敢”。

和苏蕾婚后的生活,甜蜜而温馨。偶尔,苏蕾出个差,孙三就想得不得了。好在有“小别胜新婚”来回报这个思念之苦,让孙三感觉一直有恋爱的味道。

可是,孙三一直担心的事情,在他三十七岁那年那个夏浅秋深的早晨,还是发生了。

那天,孙三一觉醒来,觉得喉咙十分难受,他立刻赶去了医院。

医生说:你是扁桃体发炎,吃点消炎药就没事了。

孙三一听,急了,说:不行,不行,你得给我挂点滴,而且药量要加大点!

医生狐疑地看了看孙三,还是给他开了点滴药。

到了第二天,孙三感觉症状并没有减轻,他开始发烧、咳嗽、流鼻涕。孙三只好又赶去医院挂点滴。连续挂了五天,烧是退下去了,鼻涕也是不流了,但咳嗽的症状依然存在。

这个“存在”一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苏蕾像是突然记起来似的,问道:三哥,好像有一阵子没听见你咳嗽了?

孙三像是获得老师原谅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遗憾的是,这样的好光景只持续到这年秋天来临的时候。不久,孙三再次出现了去年一样的感冒症状。而且,整个病情的发展,也和去年的十分相似。

苏蕾很纳闷:三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孙三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最后,孙三终于败下阵来。他说:我大概是要谈一场马拉松式的恋爱才能不感冒。

苏蕾说:你是说胡话,还是想把我甩了?

孙三咳嗽了一下说:其实,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从我二十岁开始,每年夏秋换季,我都会得一场很长时间的感冒。中医西医都看了,但还是没效果。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据科学家研究,恋爱中的男女,能够产生一种激素,能降低感冒的概率。

后来你是不是试了试,效果还不错?苏蕾笑眯眯地问道。

孙三憋了这么多年,感觉总算找了个知音,激动地拉住苏蕾的手说:是啊,是啊!

苏蕾变了脸色,甩开孙三的手,用食指点着孙三的鼻子,恶狠狠地说:孙三,你个王八蛋,想离婚想得都能当编剧去了!有必要吗?

孙三一下就愣住了……

不久,苏蕾就和孙三离了婚。孙三便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

陆陆续续地,孙三又谈了几场恋爱,最终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有一天傍晚,孙三看完一场0∶0的足球赛,忍不住骂了句:球,一帮人在那里瞎折腾!一说完这话,孙三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是个十足的王八蛋,自己的恋爱,不也是在瞎折腾、在害人家吗?想到这点,孙三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几个耳光!

那一刻,孙三决定不再“害人”,而是“害己”——跑步锻炼身体。很快,孙三换了套衣服立刻沿着小区周围慢跑。还没跑几百米,孙三就觉得气有些接不上来了。看来自己是真的老啦,孙三正想着,不远处的小公园里传来“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的音乐来。是一群人在跳舞。

孙三找了个石椅坐下,看他们跳舞。男的,女的,上至七八十,下到七八岁,都有。音乐一换,他们又跳起了另外一种舞。实在好看极了。

正如你预想的一样,后来,孙三喜欢上了跳舞。看她们跳舞。看她们扭动的屁股,看她们胸前的“兔子舞”。

每天,只要不刮大风不下雨,孙三就慢跑到小公园,然后找个地方坐下,看那些年轻漂亮、身材曼妙的女性跳舞。那感觉就像一场暗恋。

日子一天天过,从一个季节到另一个季节。与往年不一样的是,孙三在这个没有恋爱的秋天里并没有感冒!孙三很快就猜到大概是跑步和看跳舞起了作用吧!既然有效果,那就坚持下去。不是说,坚持就是胜利吗?

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除了偶尔有个小感冒以外,孙三再没有像以往那样的感冒经历了。

在某个桃花朵朵开的春天里,孙三决定最后一次谈场恋爱找个伴。

人选,是早就看好了的。就在那群跳舞的人中,那个大家都叫她雅芳的女人。

交往得很顺利,孙三就把雅芳邀请到家里来了。聊啊聊,就聊到了那个话题上。

雅芳突然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孙三愣了下,他一时也记不起自己多大了。他掏出皮夹,拿出里面的身份证递给雅芳,说:我眼睛不好使了,你看看!

雅芳接过身份证,她忽然惊叫起来:天哪,你都可以做我爹了,还老牛啃嫩草,想占我便宜啊!她把身份证往桌上一扔,落荒而逃……

孙三找了副老花眼镜,拿过身份证一算:照片上的人都快八十了!

他摘下眼镜,摇摇头,咕哝了一句: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