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说:“不可能这么简单,我和宋锦昂上次和重点中学的人打架都没被开除,只是记过而已。”
宋柒说:“你们那是态度不错,我脾气差,和教务处的人顶了嘴,而且是我自己说的我不想上学了,所以他们就满足我,开除了我。”
陌清悠脸色深重地说:“宋柒,你打算怎么办呢?”
宋柒望着她,笑了笑:“我应该就去找工作了吧,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陌清悠望着她,久久地将目光停在她的眼里,她的眼睛忽然变得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盛世看着她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吃惊,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再也见不到对方了,她居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宋锦昂也看到了陌清悠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于是对她说:“陌清悠,你也不至于吧,宋柒只是不上学了,又不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哭啊。别搞得这么伤感。”
陌清悠没有看他,她把目光还是停在宋柒的脸上:“我只是舍不得而已,宋柒,你一定好好地。”
陌清悠当时脸上要流泪的样子,盛世一辈子也忘不了,而这背后的原因,直到几年年后他在快要上大学时从陌清悠的口里明白的。
吃过饭后,宋柒就打了一辆的士,回家去了。她一直说自己很累,而她看上去也真的非常疲惫,软弱无力的样子。盛世和宋锦昂还有陌清悠,一直站在街道上,望着那辆洗的干净的的士载着宋柒,她把手伸出窗口朝他们挥舞着,渐渐消失在了尽头。
盛世当时第一次体味到了一种叫做离别的伤感,他感到热泪盈眶,一直极为不舍的感情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霸占了心里的每一寸地方,除了不舍和伤感,他感觉不到其他感觉的存在,这场离别来得太快,太措手不及,太让他感到意外。
这样失落的心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高一的第一个暑假来临了。
暑假的前一个月,毕业班终于毕业了,林州要走了,盛世听说他体育专业成绩考的非常好,而且林州目标是上北京体育大学,有人说他很有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早上,盛世和宋锦昂,还有陌清悠站在走廊上,前倾身子依靠着一根栏杆,望着操场上热热闹闹地正在照毕业照的高三年级。他们心里都再一次地感到了一种离别和分散带来的伤感气氛。
陌清悠自言自语地说:“他们毕业了。”
盛世说:“是啊,再过两年,我们也要毕业了呢。”
毕业班的学生把课本撕个粉碎,让纸片纷纷扬扬地从楼上飘落到操场的地面上,顿时整个学校下起了一场纸雨。他们撕完了书,又闹哄哄的跑下了楼准备照毕业照,大家嬉戏打闹,也有少数比较善感多愁的女生搂抱在一起,流下离别的泪水。
盛世在人群中间发现了林州。
他还是那么高大帅气,女生们围着他,让摄影师为她们拍下合影,很多女生都争着要和林州合影,林州也亲切地毫不拘束地站在她们中间,笑得一脸灿然,依次满足了所有女生的要求。
盛世望了望身边的陌清悠,她也正在望着林州的方向,从她眼里,盛世看到了闪闪的泪花,像清晨树叶上晶莹的露珠,一闪一闪的,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也许林州是陌清悠的初恋。每一个人对初恋总是难以忘怀的,初恋要离开的心情,盛世现在还不能懂得。
那段日子,盛世连做的梦都是关于离别的,他常常梦到自己高三了,和大家分别的情形,陌清悠哭得很伤心,宋锦昂哭得很伤心,他也哭得很伤心,只有宋柒,宋柒永远都是笑着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后来暑假降临了,顾离城从北京回来了。
那是个炎热的下午,盛世顶着烈日跑去火车站接了他。
顾离城穿着白t恤,头发剪得短短的,显得人很干净利索,他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没什么改变。盛世和一群男男女女站在出站口,目光焦灼地搜寻着顾离城的身影。
顾离城出来了,他手上提了一个小型的旅行袋,盛世一见到他就很兴奋地冲上前去,用手狠狠地撞了他的胳膊。
顾离城疼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顾离城长得很阳光,他眉清目秀,小时候盛世老是和别的男孩子笑话他长得太女孩子气,不过渐渐长大,顾离城的阳刚之气也越来越明显,现在一看,是个英俊的又秀气的少年。
盛世总是把顾离城和林州联想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相像,可是身上的某种气质盛世觉得还是很一样的。
顾离城回家后,第二天就来了盛世家里,叫上他一块出去找乐子,盛世想起陌清悠在家也许无事可干,于是问他:“可不可以带上陌清悠。”
顾离城爽快地说:“好啊!”
盛世给了陌清悠电话,陌清悠极为爽快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陌清悠出来后,三个人一起拦了一辆的士,朝着KTV出发了。KTV是顾离城的主意,顾离城喜欢唱歌,他经常抽空去看一些地下摇滚乐队的演出。
陌清悠话不多,顾离城是个话唠,于是总是能找出话题。
顾离城说:“陌清悠,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包厢的红色射灯打在陌清悠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片。
陌清悠说:“我没有男朋友。”
顾离城半信半疑地说:“怎么能没男朋友呢,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啊。”
盛世起了疑心,有些慌了,他想不至于顾离城又要调侃他和陌清悠了吧,要是把自己喜欢陌清悠的事情全盘托出这就糟了,于是他狠狠地撞了一下顾离城的后背。顾离城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没有叫出声来,他回过头来不满地瞪了盛世一眼。
陌清悠说:“不用了吧,我觉得这样单身挺好的呢。”
顾离城说:“单身怎么好啦,有个男朋友干什么都方便啊,而且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多人追才是啊,一定是你要求太高了吧,老是拒绝别人,所以才现在都是单身啊。”
陌清悠笑了笑:“哪有啊,我还是觉得单身好呢,再说也没有很多人追我啊。”
顾离城说:“没有很多人追不可能啊,我想是他们都默默喜欢着你,不敢开口吧。”顾离城顿了顿,然后回过头望了盛世一眼。
盛世连忙说:“顾离城,别说些有的没的的事,我们还是唱歌吧。”
KTV里,顾离城一直在唱汪峰的歌,然后庾澄庆的歌,陌清悠就一直唱王菲的歌,王筝的歌,盛世对唱歌不在行,于是什么歌都点了一首,他不好意思开伴唱,于是一直跟着原唱唱起来。
三个人在包厢里打发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天快要黑了,盛世走出了KTV大门,顾离城建议去附近的奶茶店坐一坐,于是走了几步就找到了一家,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随便点了些东西就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离城说:“盛世,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最近谈恋爱了。”
盛世问他:“不错嘛,到底是谁啊,把我们顾离城给降服了。”
顾离城说:“她叫林婉,是地道的北京人,人挺活泼可爱的,我们在一起也半年了。”
盛世说:“那么祝福你们啦。”
顾离城说:“祝福什么啊,你还是赶紧找一个吧,陌清悠丫头就挺不错的。”
顾离城一说完,陌清悠的脸上马上飞起了潮红,盛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知道顾离城就是喜欢拿人开玩笑。
于是慌慌张张地说:“你胡说什么啊,别老胡说八道。”
盛世其实知道,顾离城的调侃实际上是在为自己久久都不对陌清悠行动而捉急,他想拉他一把,可是盛世总是感到时候还没到,还没到,自己还没有勇气去对陌清悠开口,可是现在不开口,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毕业?
盛世想,也许毕业,自己都不一定能开的了口。
暑假结束,高二就来了。
一眨眼的瞬间,盛世就要升高三了。高二的这一年,盛世觉得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宋柒走后,几乎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宋锦昂,陌清悠,盛世,她没有给任何人打一个电话,就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盛世想起主动给她打个电话的时候,宋柒的号码早已成了空号。
有时候,盛世经常想起她,每次从画室离开回家的时候,他和陌清悠路过宋柒家的楼下,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想要看一看她的那间卧室里是不是亮着灯,可是每一次当盛世提起头来时,看到的总是一口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窗户。
盛世承认自己很想宋柒。
他仍旧和陌清悠来往于学校,画室,家里,过着三点一线日复一日的生活。到了高二,陌清悠认真起来了,不再随随便便地就旷课,晚上准时到画室报道,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画画。
中午的时候,陌清悠和盛世,还有宋锦昂,三个人照常下馆子。宋锦昂总是最喜欢谈到宋柒的那一个。
他常常说:“宋柒走了,班里都死气沉沉的,你们有没有觉得。”
盛世感触至深,于是赞同地说:“宋柒不在,我们班里就没了活力,干什么都好像挺没劲的。”
只有陌清悠,陌清悠什么也不说,她把手臂支撑着桌面,手心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陌清悠什么也不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高二没有了宋柒,班里没有活力,没有了说笑的欲望,就好像影视界从此没有了喜剧的存在一样,每个人的心情变得深重,深不见底,重不堪言。
于是周末的时候,宋锦昂提出要去KTV的想法。那一天三个人才有了一点活力,KTV是上次和顾离城一块去的那个。
陌清悠一进包厢,便扯开嗓子唱了起来,盛世和宋锦昂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然后为她鼓掌,陌清悠还和盛世合唱了一首王力宏和卢巧音的《好心分手》,宋锦昂唱了一首《海阔天空》和《死了都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