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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生

已是初夏,走在路上,空气中飘散着槐花的清香,深吸一口气,简直沁人心脾,心里仿佛也跟着这槐花一样香甜起来。

送完闺女,离上班还有时间,我从容地漫步在县政府旁边的水上花园大道。从来都是行色匆匆,不曾仔细看过这座小小山城的风景,亦无心欣赏过它的美。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远山翠黛,近水渺渺,山给水增加几多含蓄,水给山凭添几许妩媚。山在水的映衬下更加雄浑,水在山的包容下更加灵秀。

闺女上周在省里的小学生作文比赛中得了一等奖,昨天她们学校还专门给她开了庆功会,那么多学生家长都来了。看着闺女开心的笑脸,我发自内心的高兴。

昨天晚上,和公公婆婆一起带着闺女去这个县城最好的饭店吃了顿大餐。自从陈正走后,公公婆婆跟我商量,将陈正以前在几个酒店的股份转让给他以前的哥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家子老弱病残的,实在不想操那么多心了。

那件事情后,这个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笑声了。别说笑声,就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了。每个人都懒得说话,好像说话是件很累的事情一样,大家压根儿就提不起劲儿。

公公婆婆都是很好的人,为人和善从不轻易得罪人,对我们娘俩更是没得说。不知道是不是老两口因为他们儿子的事情心里对我有愧疚,反正对我是好得不能更好了,其实陈正生前的时候,老两口也没少说儿子。怎奈那个人也不是听人劝的主儿啊!要不然哪至于走上不归路呢?

每天家里所有的活儿,公公婆婆恨不得全包了,我只负责接送孩子,回到家就有现成的可口饭菜等着我们。有时忙的时候,闺女也全是爷爷奶奶在管。

昨天晚上吃完饭我们回到家,公公婆婆突然把我叫到跟前,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红梅,陈正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也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累,我们已经把他的股份卖掉了,我们留了一点棺材钱,剩下的这些钱给你存了个存折,够你和孩子一辈子吃穿不愁。还有陈正生前买的另外两套房子一栋别墅,本来他也都是写的你的名字。他花归花,对你却是真心的,外面的那些全都不作数。你刚刚四十岁,还年轻,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孩子你想带就带走,不想带就给我们留下。”

看着两位慈祥的老人,我心里感动地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来,他们待我一直都像亲生爹娘一样,从未有过别人家的婆媳矛盾。这个家遭此巨变,两位老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再也没了原来的利索劲儿。陈正可是他们的独子啊!老来丧子,还有比这更悲凉的吗?

我知道,我不能走,我也不想走。“爸,妈,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我不走,陈正走了,你们还有我,以后我不是你们的儿媳妇儿了,我是你们的亲闺女,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

“行,我们其实心里也舍不得你和孙女,你俩是我们老两口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以后,只要你遇着合适的人,就入赘到咱家来,我们当他女婿看,真的。只要你娘俩好好的,我们老两口也是个依靠。”

……

夜色安详,月影徘徊,槐香浮动。这个安静的夜这么美好,我安心地睡去。我知道,我们都从那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