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眼前这支队伍，包括媒婆，轿夫，以及四个鼓仗，都是纸人！
房间内的我，透过门缝，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幕，只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我深吸口气，吞吞口水，小腿肚子，开始微微的发颤。
要不是身边，有李彦晗这位高人撑场，我这会儿，已经尖叫出声了。
“落轿！”
那领头的媒婆，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步子，更是无比的轻盈。
她领着这支队伍，晃晃悠悠，走到了老太太儿子的房前。
随后，挥了挥手里的红丝绢，阴冷开口。
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任何的生命气息。
随着她一声令下，两个轿夫停下了步子，轻飘飘的将这大红轿子，放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请新娘！”
紧跟着，媒婆又开口了。
她转身走到轿子旁，拉开帘子，伸出了那单薄的右手。
轿子里面，也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
光滑如玉，月光照射下，反射出一种柔和的光芒。
光是这一只葱葱玉手，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两只手微微握在一起，随后，媒婆就将这新娘，请了出来。
这新娘刚刚走出轿子，我立马就看见了不对劲儿。
一般的古式婚礼，新娘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但是，面前这个，从轿子里出来的新娘，身上的服装，却是白色。
衣服，裤子，鞋子，手帕，甚至是头上的盖头。
无一例外，都是白色。
看上去，给人一种难受的感觉。
“请新郎！”
媒婆继续开口，转头冲着面前这房子，幽幽喊了一声。
随后，我就听见嘎吱一声，老旧的木门打开。
那老太太的儿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和白天相比，这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脸色仍旧惨白，眼睛周围的黑眼圈，也十分的浓烈。
唯一不同的是，这年轻人换了一套衣服，一套复古的新郎服。
那原本冷漠的脸，此刻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和那个媒婆一样，僵硬，生涩。
这年轻人迈着步子，慢悠悠走到新娘面前，两人并排站在一起。
“一拜天地！”
媒婆满意点点头，高喊了一句。
面前这对情人，当即下跪，叩拜起来。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冲着老太太住的那间房，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互相看着对方，微微一拜。
“礼成，入洞房！”
媒婆笑了，加大嗓门儿，最后喊了一声。
这新郎官儿，立刻牵起新娘子的手，晃晃悠悠，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嬉笑声。
就和昨晚一样。
至于那支接亲队，在两人离开的瞬间，所有人就集体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切，重归平静。
“这，这，这就完了？”
看着那支渐行渐远的接亲队，我眨眨眼，有些发懵。
“这么快？这，根本没出事儿啊！”
“怎么着？你这臭小子，还巴不得出事儿，是吧？”
李彦晗白了我一眼，随后打开门，点燃烟，悠悠来了一口。
他转过脑袋，正准备冲我说些什么，可陡然间，却听见了一阵哭声。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们俩清楚看到，在厨房那边，一道佝偻的身影，正靠着墙壁，嘤嘤哭泣。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太太。
那靠墙哭泣的老太太，显然也看见了我们。
身子一抖，明显慌乱起来。
随后，更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老人家，慢着！”
李彦晗迅速站起，朝着她飞快跑去。
没多久，就已经稳稳拦在她身前。
“您儿子和儿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深吸口气，脸色凝重看着这老太太，眼神凛冽。
“没怎么回事儿，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慌了，眼神也开始，不停的闪烁。
“老婆子我困了，你让开，让我回去，回，回去睡觉！”
“我都看见了，猜透了，您还准备撒谎么？”
李彦晗冷笑，伸手指向她儿子那间房。
“您儿子，多年以前，就不在人世了，对么？”
“那房间里的，只是他的尸体，对么？”
“还有，刚刚就在您儿子房门口，举行了一场冥婚！”
“那新娘子，也是鬼魂，要不是她对您儿子，没有恶意，我刚才，早就灭了她了！”
李彦晗眼中异彩连连，字字珠玑。
这老太太的脸色，一白再白。
苍老的身子，更是不停的后退。
最后，硬是被李彦晗，给逼到了墙角。
“也罢，也罢......”
眼看自己推不掉了，老太太重重叹口气，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决然。
“这事儿，都怪我，是老婆子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口，老太太直接痛哭出声。
“实不相瞒，我那儿子，二十四岁时，就已经死了。”
“那年，他认识了隔壁村，一个叫王芳的姑娘，两人就对上了眼。”
“可是老婆子我迷信，找先生一算，才知道两人八字不合。”
“如果结婚，就会家庭不睦。”
“从那时候起，我就反对他俩谈恋爱。”
“甚至于在村里造谣，说那王芳，不守贞洁。”
“边和我儿子谈对象，边勾搭其他男人。”
“我只是想把他俩拆散，可没想到，这风言风语一传开，王芳姑娘，就忍不了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她居然，服毒自杀了！”
听到这里，我和李彦晗身子纷纷一颤，眼中涌现出，浓烈的惊讶。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如此刚烈...
“从那天起，儿子跟我的关系，一落千丈。”
“王芳姑娘头七那天，我那痴情儿子，也在她坟前，上吊自杀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直接哭喊哀嚎。
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痛。
“我儿子身前，就对她说过，今天要风风光光娶她回家，做老婆。”
“要不是我，这两口子结婚，也不会结冥婚了！”
“是我对不起儿子！”
“是我，是我害了他俩啊...”
说到最后，老太太痛哭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声嘶力竭，饱含自责的哀嚎声，在这静谧的夜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