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文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但却无比的认真和坚定,看来一直以来捆缚于他的那道绳索终于解开了。
“好,你说吧,不过最好长话短说!”
说完,我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半的火龙。
“这些巴人,有很多都是檀云门历代的弟子!”
鲁文的话一说完,我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山祖师是巴山将,专门炼制巴人,但是炼制的巴人竟然是自己宗门内的弟子。
突然想起,公输蠡之后,也就是那个真正开山立派的檀云门掌门,大开山门,广收门徒,用鲁文的话说,只要不是吃孽呆傻的都能被招进来,而且,檀云门历代都会大量的收养孤儿,用以作为檀云门主要力量的补充。
联想到檀云门内种种古怪,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再联想到所有人看向禅秋时那种既敬且畏的神色,我顿时觉得,檀云门披着华丽神秘的外衣,其实却龌龊肮脏的如同混沌的人间炼狱。
“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除了师祖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任的掌门承认过自己巴山将的身份,并且在宗门的史录里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不过,檀云门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巴人的炼制,日积年累,巴人的数量已经难以估计了!”
鲁文的声音很低,隐隐的透出一种无奈还有绝望,山下的火光如同星火一样映在他的眼睛里面,闪闪而动。
“檀云门炼制数量这么庞大的巴人是要做什么?”
这才是我关心的,按照鲁文之前的说法,控制巴人的法门就是和巴山将通灵,但是需要消耗巴山将的阳气和精血,最重要的是,历代的檀云门掌门都已经仙逝,又是谁在操控这些巴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偶然的机会在师父的书案上看到过一本手札,上面说每三年这些炼制的巴人就会集结在一起,但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巴人集结。”
“快看,火把好像陆陆续续的灭了!”
沈苏指着山脚下说道,我和鲁文一起看过去,的确,原本蜿蜒成河的火光星星点点的熄灭。
“我们快跟上去,等到这些火把都熄灭了,这些巴人也就都消失了!”
鲁文说完,我们三人包括红骨在内,什么都来不及想,像是离弦的利箭一样,破空而飞,脚下的碎石如同骤雨一样噼里啪啦的坠落,藤藜草被踩在脚下,之前对我们造成的阻碍好像消失无踪了。
我们三个人,一路向下飞奔,但是眼看着山脚下火把熄灭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的急切已经如同野火燎原一般。
终于,大约七八分钟后,我们的双脚终于落在了地面上,眼前的火把已经所剩无几,但是,身前黑影幢幢,一股阴森森的如坠地狱一般的气息迅速的席卷而来。
黑暗中的沈苏用手捂住了口鼻,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和鲁文也一样,红骨个子矮小,但是通体雪白,在夜色中倒是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显眼,我犹豫了一下,一把将它抓起来,像是在木屋里一样,把它塞进了衣服里。
之后,我们三个人跟在巴人的身后,极为缓慢的往前行进,火把的亮光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四处都是黑暗,如此数量庞大的巴人走在路上,竟然没有任何的声音,反而我们三个人的脚下偶尔会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巴人走路的姿势虽然有些僵硬,但是和僵尸又有明显的不同,因为走路的时候它们的关节是能够移动的,所以身体和我们一样,偶尔也会轻微的摇晃。
因为怕被发觉,我们三个人不敢跟的太近,前面巴人的数量太多,也根本就看不清楚它们要去到什么地方,只能随着它们往前移动。
时间流逝的极为缓慢,因为一直都用手捂着口鼻,虽然不至于窒息,毕竟还是很难受,就在我们觉得几近忍受不了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巴人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我透过这些巴人中间的缝隙往前看,前面似乎是个山洞。
黑麒山应该属于云岭山的一部分,就好比珠穆朗玛峰和喜马拉雅山的关系一样,但是,比起云岭山其他的山脉,黑麒山的山势更高,地形也更为复杂,这一点就地宫所在的位置,还有之前我和小狼崽子一起穿越过来的地道就能窥见一斑,所以,山洞的数量也很多。
不过巴人的数量实在太多,我只是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个山洞的轮廓,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我和沈苏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用跟鲁文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之后我们三个人便极快的闪到了巴人队伍的两侧。
因为不知道这些巴人还需要在原地停留多久,以防被发现惹来麻烦还是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到它们再次动起来的时候我们再跟上去。
两侧都是山脚,但是一侧的山势平缓,也就是我们刚刚跑下来的那一侧,但是另一侧的山势却极为陡峭,悬崖峭壁,巨石嶙峋,坡度之大,几乎算得上是直上直下,这样大的陡坡比起鹅颈峰还要夸张。
我带着红骨站在缓坡的这一侧,沈苏和鲁文背靠着另一侧的陡坡,我们三个人都不错眼珠的盯着黑压压的巴人队伍。
就在此时,前面一直静止不动的巴人终于再次开始移动,只不过举动很奇怪,他们并不是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做广播体操一样,一会儿将手臂抬起来,平伸在胸前,一会儿将腿抬起来,左右摇晃,一会儿扭动脖子,在这漆黑的山谷,深夜时分,数不清的阴尸聚在一起做出这样的动作,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举止的确很奇怪,我看了沈苏一眼,正巧沈苏的眼神也落在我的身上,我耸耸肩膀,沈苏也做了个跟我一样的动作,这表示她的心情和我一样,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这种奇怪的举动持续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然后就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一样,数不清的巴人在同一时间转过身来,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