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还是欠火候啊,小子!”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下被压着的面具男忽然一个大力的翻滚,竟然生生的从我的膝盖下滚了出去,身子灵活的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这个面具的眼睛处只露出两道窄窄的缝隙,里面的人能够看清楚外面,外面的人却瞧不见里面,但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他注视我的眼神,而且,这眼神让我莫名的感觉到几分熟悉。
我没有起身,却是看着面具男微微一笑,缓缓的开口。
“沈老爷子,别来无恙啊!”
面具男的肩膀猛的一僵,我只有百分之一把握的猜测顿时变成了百分之九十。
“我之前听秦郁说起往事,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那秦郁虽然是小人,却是个诚实的小人,你知道沈焕军和苏音没死,但是你没有告诉沈苏,让沈苏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你这个被沈苏当成世界上唯一亲人的爷爷,真是好样儿的!”
这话一说完,我更加能肯定这个人就是沈老爷子无疑,之前秦郁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确是将信将疑,因为我知道沈苏对沈老爷子的感情,也亲眼看到祖孙两个人那种相濡以沫、无人能够撼动和超越的亲情。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再如何自欺欺人也应该醒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沈老爷子,沈苏的爷爷。
他在这里出现,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秦郁说过,沈焕军和苏音就生活在这云岭山之中,又说这些年,沈老爷子与他们之间来往密切,这些现在看来都是真的了。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面具男终于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这声音一如我第一次听见那样,充满着睿智和沉稳,只是我现在却不再能单纯的相信他就是一个安分守己做考古的,单纯的是个退休的大学教授。
“很简单,你的右手!”
我看着他的右手,之前我用锁子扣锁住的是他的左手,所以没有注意到,但是就在他刚刚就地翻滚的瞬间,我看到他的右手,紧挨着小手指的地方,还有一截手指,沈老爷子的手指我是见过的,沈苏也跟我提到过。
这世上有六根手指的人本就不多,六指长成紫红色的更是少之又少,但饶是如此我还是不相信,直到他听到沈教授三个字时候的反应才让我最终确认了他的身份。
说实话,我的心有些麻木,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平心而论,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之前的举动也的确是善意为之,可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我就替沈苏觉得难过,觉得悲愤。
“右手?哦,不愧是江湖上赫赫大名的刘八爷,眼睛毒,这记性也是一流,你说的很对。”
说完,沈老爷子伸出手,将面具缓缓的摘下来,还是那张脸,只是我却觉得陌生,我和沈苏来到青海已经十天有余,沈苏出事都已经两天了,这个沈老爷子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你知不知道沈苏出事了?”
我浑身上下此时已经没有丁点力气了,就连说话也要拼尽全力才能发出声音。
“知道。”
“知道?”
沈老爷子的语气很淡定,自己的亲孙女出了意外,他竟然一丝慌乱也没有,这还是那个疼惜自己亲孙女胜过性命的人吗,我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刚准备发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看着沈老爷子,见到他一脸的从容。
“沈苏在你那?”
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让他像是现在这样若无其事。
“不错,在我那儿,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想再瞒你,苏儿受了伤,到现在还在昏睡.....”。
“伤的这么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沈苏已经失踪三天两夜了,三天两夜人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那必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啊!
“不轻,她是从上面直接摔下来的,之后又爬了很长一段路才被我发现,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要见她!”
我的心就好像是趴在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等待不得,我必须要立刻出现在沈苏的身边,我和沈苏之间有很强的心灵感应,很多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都是在彼此的鼓励下才一次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这次也一定会。
“你身上的雪绒毒已经开始扩散了,解药我一时还拿不到,你最好还是待在原地,一面毒素扩散的更快,到时候就是拿到了解药也是徒劳。”
“不,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沈苏的身边!”
之前我想了很多,我一直在回避的感情,回避沈苏的关心和情谊,把自己蜷缩在乌龟壳里,假装一切都不知道,可是,现在,我却是能够清楚的想起来,沈苏一次次悲伤难过的眼神,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在我的眼里却是胜过千言万语。
所以,我想通了,何静已经死了,我可以将她安葬在我刘家的祖坟地里,牌位上也可以写上刘氏长媳,但是,我再如何,何静也不可能再活过来,反而是沈苏,那么一个个性张扬的女子,面对感情时却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的表达表露,无非就是因为那一次我的拒绝,还有就是怕让我为难。
我刘八斗何德何能,能得到两个人间最美好女子的痴心相付,我辜负了何静,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在如花的年纪香消玉殒,那么我又怎么能让悲剧再一次重演呢!
“好好,苏儿没看错人,那好吧,你跟我走,我也保证一定留住你的这条命!”
说完,沈老爷子走到身边,弯身拉了我一把,我也不客气,借着他的力量站起来,老爷子没说话,蹲下身,在我的膝盖上嘟嘟的敲击了两下,说也奇怪,膝盖上的痛楚立刻消失了。
站起来之后,我们之间没再说话,沈老爷子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着几分犹豫,好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我当做不知道,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越是往树林里面走,甜腻的花香越是刺鼻,沈老爷子对路很熟悉,虽然都是奇怪十八弯的林间小路,老爷子走起来却是顺利快速的很,如履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