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一直烧了一个多小时,等到火焰慢慢的减弱,山谷之中烤人的热度也极快的消散,天空之中的半月冷冷的挂在一隅,不带任何的温度,风华绝代、仙人之姿的老卢彻底的从世间消失了,只余下一抔灰土。
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老卢的骨灰最后被师叔收敛在了一块破布里,师叔收拾骨灰的时候,动作很细致,似乎想要将那些衣衫的飞灰都一丝不落的收敛进去。
“走吧!”
月上中天,星子寂寥。
师叔坚持要自己背着骨灰,在这件事上我和沈苏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果然如同老卢所言,我们不过才走了几百米,狭窄的山谷忽然开阔起来,我们像是困兽一样被困在雙珑峰之中,等到真的走出来的刹那,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我们一行三人,沉默的往前走着,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任由月光将我们的身影拉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轨迹,就像是漫长而短暂的人生,模糊的没有办法预料。
“八斗,前面那是什么啊?”
忽然,沈苏拉住了我的胳膊,贴在我的耳边小声问道,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前方一个硕大的黑影,黑影安静的蛰伏在悬崖下面,头上似乎还有两个犄角,我心中微微发寒,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变异的怪物吧?
不对,等到我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双眼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东西是什么,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很快的黯淡下来。
“是车。”
“车?”
“是,刘小八的那辆改装越野。”
我还记得刘小八和我说到,他尾随着我们进山,因为被守山的人拦在了外面,他就另辟蹊径的想要从雙珑峰旁边的山道进来,却被半山掉落下的巨石挡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这辆炫酷的越野车,想到刘小八像我们炫耀这辆车时候的样子,不仅是我,就是师叔和沈苏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痛色。
刘小八下了车,竟然连车门都没有锁,所以,我们轻松的就进到了车子里,我坐在架势位上,握着方向盘,好像看到刘小八就站在车子的前面,笑着跟我招手,笑容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好像在说“臭小子,八哥没说错吧,这车是不是很酷?”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按照油表上的指示,开出雙珑峰应该没有问题。
发动机嗡嗡的轰鸣起来,但是,此时此刻,这让我深觉羡慕的声音听来让人心中压抑,好像每一声都是小八在我耳边跟我说着那些无聊的话,但是天知道,我多希望那小子还能嘚吧嘚吧的跟我说废话!
车子的性能虽然好,不过一是夜路,而是我的车技跟刘小八比起来明显有差距,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到了一条像样的山路,至少不用一直在石头之间来回的绕迷宫。
很快,车子上传来了均匀的鼾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沈苏垂着脑袋,已经睡了过去,师叔怀里抱着老卢的骨灰,也是昏昏欲睡,我叹了一口气,两个女人,真是难为她们了!
我尽量让车子开的平稳,后半夜的时候,车子终于出了雙珑峰,我特意停下车子,回首看了一眼好像是骆驼的驼峰一般的山脉,在夜色中,雙珑峰就像是一只沉睡的野兽,收起了青面獠牙、隐匿了野蛮杀气的野兽。
可是就是这座山,两日之内,先后夺取了几条人命,鲜活的人命就好像是草芥一样轻贱不值钱,而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些东洋人,那可恶的井度家族,还有,隐藏在暗中操纵一切的老臭虫。
雙珑峰,我还会再回来的!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了班马县,油表上的指针正好指向0。
“到了?”
车子刚一停下来,沈苏和师叔就先后睁开了眼睛,沈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还有些睡意朦胧,而师叔的眼睛却是一片清明,我甚至怀疑,这一夜师叔根本就没有真的睡着。
“八斗,小苏,咱们就此别过吧,你们俩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如果那些人不主动出手的话,你们俩便按兵不动,我争取半月之内返回此地,到时候再做打算!”
“师父,这么快就走啊?”
沈苏拉着师父的胳膊,一脸的不舍,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们师徒之间的情谊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是啊,云岭山距离此处尚且还有不短的距离,耽搁不得。”
“师父,你......”。
“阿苏,师叔说的有道理,我们就不要让师叔为难了,师叔,请珍重,早去早回!”
“好,八斗,你遇事切忌冲动,凡事你们俩商量着来,我走了!”
师叔还真是个风一样的女子,说走就走,毫不留恋,眨眼的功夫,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回回街的尽头。
“师父就这么走了?”
沈苏看着我,好像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是啊,走了,你知道去云岭山的路吗?”
“知道啊,你问这个......你不是要.......”?
沈苏看着我,张大了嘴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波光流转,充满了震惊。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看来咱们俩也没有多默契啊!”
“刘八斗,我爱死你了!”
沈苏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的身子就像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从头到脚都动弹不得,一抹可疑的火热在两腮慢慢的扩散开。
这是什么情况,沈苏刚才是......亲我了?
这是个没有什么****的吻,但是对于经历过花场云雨的我,竟然有些慌张,像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苏似乎没有发现异样,兴奋的跑到了前面,我跟在身后,不由得对自己鄙视再三,回过神来之后,快步跟上了沈苏。
我们既然回到了班玛,自然要先去医院看大炮和驹子,也不知道这俩小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但是等到我和沈苏推开病房的门,只见病床上坐着一个银发花白的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弓着背,旁边的护士手里拿着个本本低头在记着什么。
大炮呢,驹子呢?
“护士,请问这病房里原来的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