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小时候的经历对沈苏而言真的影响深远,但是只要一想到她那么小的年纪,可能还不及现在的身高一半高,却跟着考察队跋山涉水,在丛林、野地里穿行,甚至在古墓里过夜,也许,沈苏现在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源于那时候的经历吧!
“不用那个眼神儿看我,说真的,小时候因为觉得辛苦的确是哭了很多次,但是现在回头来看,我觉得特别幸运,要是没有那时候的辛苦,也许我会和很多女人一样,早早的结婚,然后相夫教子,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就过去了!”
沈苏低着头,姣好的面容被洞口的暗影遮挡住,只能看到她修长的脖颈在暗色中闪烁着光泽。
这丫头,低着头都能知道我在看她,唉,也对,谁让人家是学心理学的呢!
“平平淡淡的不好嘛,一个女人,这么强势可不是好事儿!”
“刘八斗,你这观念什么时候能改改,大男子主义!女人怎么了,女人就得以丈夫以孩子为中心,非得过每天围着锅台转、除了家就是菜市场那种两点一线的生活?”
得,我这又是摸着老虎屁股了!
“就是就是,斗儿哥,沈姐说的对,现在不是都兴一句话嘛,那叫......那叫,对,妇女顶起半边天,那意思就说,这天啊是男的一半女的一半,缺了谁都不行,你说我说的对吧沈姐?”
我看着大炮一副溜须拍马的谄媚嘴脸,真想上去给他两拳,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大炮这小子还有会讨女人欢心的本事呢!
“还是大炮有文化,不像某些人,看着道貌岸然的,其实一肚子的男尊女卑!”
沈苏阴阳怪气的说,眼睛还瞥了我一下。
“嘿嘿,沈姐,这你可就错怪斗儿哥了,斗儿哥绝对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这一点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斗儿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心疼你嘛,你想想,谁家7、8岁的小姑娘不是除了吃就是玩的,你还得跟着老爷子上山下墓的,斗儿哥就是心疼,真的,是不是斗儿哥?”
驹子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真是给力,还知道向着我,但是心疼这个词用的有点不合时宜吧,我是人家沈苏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心疼人家?
“是不是啊斗儿哥?”
驹子见我没动静,用手扒拉了我一下,我这才看见,沈苏的眼神也落在我的身上,好像也在等着我回话。
不知道为何,气氛突然变的有些尴尬。
明明是寒冬,我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像燥热起来,胸口发闷,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张树!”
然后逃也是的转到了另一间石室,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跟着我,灼热的好像要将我的脊背烫出一个窟窿,直到我的身影被石墙彻底隔开,那道好像闪电一样的眼神才消失不见。
我长出一口气,背靠在石壁上,任由冰冷的石壁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让心头突然生长出的烦躁和不知名的不安渐渐的驱散。
我不会背叛何静!
但是当我闭上眼睛,在虫坑里的那一幕再次重演,那种以为失去沈苏时候的撕心裂肺好像依然清晰,那种褫夺灵魂的痛苦和压抑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忘记,可是,沈苏如今安然无恙的坐在外面,那些痛苦变成了泡沫,当时自己许下的承诺也自然无需兑现。
看来,回去之后,我要尽快和何静把事儿办了,也许,那一对大红的证书能成为安抚和安定人心的良药吧!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朝着面前的石棺走去。
张树依旧和我们离开前一样,静静的躺在棺材中间,不过脸色却已经与正常人无甚区别,他闭着眼睛,嘴唇抿在一起,眉心之间微微的能看见一块淡淡的红痕,张树喜欢皱眉,哪怕就是没有烦心事,那一双眉毛也极少会舒展开。
我把手轻轻的伸出去,在那块红痕上来回的摩挲,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还能有机会与树哥这么面对面的待在一起,哪怕他现在像个活死人一样,听不到、看不见。
“树哥,睡了这么久,累了吧?”
看着张树,好像之前的那些压抑、痛苦、沉重都化作了乌有,其实在下墓之前,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对张树的依赖竟然那么重,那一种完全不同于和大炮和驹子之间的发小兄弟之情,而是一种亦师亦友的情谊,似乎有张树在,我完全不必要去理会那些俗事,他像是个无所不能的机器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树哥,你知道吗,我们又下墓了,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墓葬打任何的交道,咱们那么多的兄弟都折在了墓里,他们死的冤啊,不明不白的,当初要不是我脑袋一热把他们都带了下去,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
我已经有很久没和张树说过话了,而以前,每隔三五****就会和张树坐下来,一人一瓶白酒,两个人边喝边说,遇到任何的烦心事,好像只要跟张树说了,心里就畅快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睡不好,每天夜里都会梦到狗子、云东他们,梦到咱们以前一起喝酒、一起嬉闹,狗子要是不死的话,我就打算让他和张婶给介绍的那个小姑娘见见面儿,那小姑娘我见过,很秀气,一看就是个好性子,还有大锤,那小子明明和景文就有那种感情,虽然这个社会不大能接受,但是我却是不介意的,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我还想让他们俩大大方方的在弟兄们面前把关系挑破了呢......”。
我絮絮叨叨的站在石棺旁边,好像张树还和以前一样,皱着眉,嘴角却偏偏还带着笑意,细长的眼睛注视着我,鼓励我将心里想说的要说的话,一股脑的都倒出去。
我太需要发泄了,有些话面对何静、面对驹子和大炮、面对沈苏,都不能说的尽兴,而面对张树,我好像无所顾忌,不论是我的脆弱,还是我的痛苦,都没有必要在张树的面前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