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脑海里的意识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之前身体里那个古怪的力量再次出现,我一直没明白这个力量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只是,好像每一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力量都会出现,几次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就像现在,如果不是这股力量相助,我恐怕已经被那个声音所形成的旋涡卷了进去。
但是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这股力量在迅速的被削弱,那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平山填海的气势。
“归来,归来,归来,归来.......”。
声音越响越急促,而那股力量在这急促的呼唤声中,像是激流瀑布一样飞转直下,失去了它的保护,我的意识接近溃散的边缘。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起初是断断续续的,忽远忽近,我想要听清楚,却做不到,但当我被那旋涡拉扯着要消失的时候,这声音又变得清晰起来。
我听出来了,好像是穿心篌的声音。
我只是听老卢和师叔用过这种穿心篌,但是老卢和师叔都已经仙逝了很久,我手里倒是有个穿心篌,不过并没有带在身上,这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管我想不想的通,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每次穿心篌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的时候,那个呼唤我的声音就像是被水浇到的火堆,熊熊的火焰被浇息,但是当穿心篌的声音再次模糊起来,呼唤我的声音就会占上风。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我在两股交战的力量里浮浮沉沉。
不知道井度川在做什么,我还清楚的记得他之前说过的话,他是让我血脉回归的所在,那现在的这一切,是他操控的吗?
我到底是谁?
和井度家族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井度川说的,让我光复和发扬井度家族荣耀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浑浑噩噩中我反复的被这几个问题所困扰,纠缠,关于东洋,关于嫘鼋,关于井度家族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得模糊,更可怕的是,我对自己的过往也慢慢的模糊起来,有一瞬间,我甚至记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更记不起来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驹子和大炮。
那股力量好像在洗刷抽取我的记忆,与此同时,却将另一些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塞进我的脑海里。
一幅幅错乱无章的画面在脑袋里循环播放,其中有一个画面和我在图腾上看到的几乎一样,一身白衣的阴阳师站在铜棺的旁边,画面不断的拉近拉近,那个白衣一家阴阳师的面目慢慢的清晰起来。
竟然还是和我一模一样,不过却又明显能够看出来,和井度川之间的区别。
“八斗,我是苏翎,快醒醒,我是苏翎......”。
我一个激灵,刚才是谁的声音。
苏翎,苏翎是谁?
我的脑海一团混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苏翎是何许人,他叫的八斗又是谁,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是谁呢?
“刘八斗,我是苏翎,你快醒醒,你听这是谁?”
这个声音响过之后,又一道女声响起。
“八斗,我是阿苏,你快醒醒啊,醒过来,醒过来......”。
阿苏!
眼前浮现出一张柔美的脸,一双如同星子一样的眼睛望着我,盛满了水雾,我的脑海在这一瞬间顿时清明起来。
“归来,归来,归来......”。
脑海里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急切,应该是感受到了我心智的变化,但是,就在我的眼前浮现出阿苏的脸孔时,那个声音对我,就失去了蛊惑的力量。
我闭着眼睛,双手攥在一起,心中默默叫着阿苏的名字,之前我一直好像是被包裹在旋涡之中,现在,随着旋涡力量的缩小,我又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浮萍,随着海浪上上下下,那个呼唤的声音依旧在响,但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刘八斗,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能听到是井度川的声音,当然,之前就知道,井度川不会轻易的就放手,他构筑的魅巢就是为了让我重归什么见鬼的血脉。
自从见到那个青铜的牌位后,我就像是进入了虚空之中,对外面的一切的都失去了感知能力,当然也包括井度川。
就在井度川这句话说完之后,我的身子猛的一沉,就像是水下突然伸出的一双手,将我从海面上拉下去,那双拉我下去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掐住了我的脖子,偏偏我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由这股力量把我掐的几近窒息。
“八斗,八斗,快醒醒啊,我是阿苏......”。
就在这个时候,沈苏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与此同时,何静的面容竟然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安静的笑着,像是过去两年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眉眼弯弯!
没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醒过来,不管是井度川还是那个井度貅鼋!
因为是在虚空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井度川为所欲为,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恐怕就要真的遂了井度川的意了。
我在脑海里不断的想着之前遭遇魇魔时候的场景,跟眼下相比,有很大的相同之处,除了没有幻境。
那个时候......
摒除杂念。
努力的感受自己的身体,让身体的感官能够穿透魅巢,恢复正常的知觉,哪怕一点,我也能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处境。
“归来,归来,归来......”。
“八斗,醒过来,醒过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像是两把锯子,同时想要锯开我的脑袋,但就在脑袋剧痛,好像随时都要爆炸的间隙,我终于成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就在这一瞬间,牙齿上下合拢,舌尖一疼。
“回来!”
我似乎听到井度川惊呼一声,但是我回来了。
眼前仍旧是一团漆黑,身边仍旧是油脂沸腾发出的咕嘟咕嘟声,尸灵趴在我的胸口上,仍旧声嘶力竭的尖叫,阴童的手还在不断的拉扯我的衣服,之前被抓破的脸热辣辣的如同火烧,一切都回归了正常,我又回到了铜鼎里,但从没有一刻,觉得铜鼎是如此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