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陷进了混沌之中,昏过去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精瘦人影,好像要对苏翎不利,我想要出言提醒,却没有机会。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还是不是自己,我清楚的记得黎大鲵说过想要复活。
时间在混沌之中变得没有了概念,好像一夕之间,又好像无穷无尽,我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稻草,浮浮沉沉,随着海浪上下摆动,似乎有意识,又似乎空白一片。
“八斗,你快醒醒啊,八斗!”
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声,是沈苏!
我还是我,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能清楚的分辨出这是沈苏的声音,至少证明,我没有成为黎大鲵的傀儡,我还是自己,也就是说我最后咬破舌头的举动起作用了。
“八斗,你的舌尖血是混了阴阳双气的精血,虽然你是阴生子,但血却有辟邪驱妖的效用,关键时候,能救你的命!”
这是在红石碑那次分别之后,师父悄悄告诉我的话。
之前我也曾经咬破过舌尖血,但那时候完全是为了提神,不让自己昏过去,而且仅仅是咬破,这一次,我几乎用上了全力,险些没把舌头咬下半截。
“八斗,你别吓我啊,快醒醒!”
沈苏的声音一直在响,这丫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也这么唠叨这么闹腾呢!
“咳咳!”
我嗓子一痒,咳嗽了两声。
“师父,快看,八斗要醒了!”
这丫头的嗓门儿还真不小,之前知道她泼辣,但说话的声音却一直都和风细雨的,就是跟我吵嘴抬杠也莫不是温柔中透着几分清甜,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扯着嗓门儿喊的时候。
我在心里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首先映入的就是沈苏充满了关切和惊喜的眼睛,然后是师父饱经沧桑的脸,再接着是鲁文满头白发下憔悴的面容,苏翎却是不见踪影。
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但是身下却是一张床,软乎乎的应该就是被褥了,这么说,我昏迷之后挪了地方。
“师父......”。
我刚一张嘴,就看到师父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有水光闪现,他摆了摆手,示意我暂时先不要说话。
就是师父不示意,我也的确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身体绵软的好像是一条刚刚蜕皮的蛇,一点也动弹不得,就连嗓子眼都一样没有力气。
我只得闭上眼睛,静静的又躺着休息了半个小时,再睁开眼睛,身子舒坦了不少,这才在沈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举目打量四周,这的确不是之前所在的屋子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朴素,但却摆着不少的生活用品,柜子、椅子等等。
“师父,苏翎呢?”
我刚能说话,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苏翎的下落,之前和黎大鲵的那场斗法,外人看来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和黎大鲵是一体的,我自然明白斗法的凶险和惨烈,尽管苏翎是茅山掌门,可凡事都有例外。
“在外面,很快就能回来!”
师父的情绪恢复了一些,不过语气之中的关切还是遮掩不住,看到师父,不由得想起了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的爹,也不知道他在老家过的怎么样,父母在不远游,这次完事了,我一定要好好的陪着爹待上段日子。
“师父,那个黎大鲵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苏翎没事就成,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我并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听到我的问题,师父明显一愣,脸上的神色一片茫然。
我这才想起来,只有我才知道黎大鲵的存在,在师父他们的眼里,黎大鲵不过是他们口中的皮偶,所以,我重新问了一下。
“那个白布下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师父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显然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东西叫皮偶,是操控黑偶的灵髓,是被人用法术保留了尸皮的邪灵,因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阴魂,所以不能投胎转生,只能在阳间逗留,但是因为浑身充满怨气,这种邪灵经常会与一些法师、巫师之类的签订契约,帮着那些人为非作歹,自己则通过不断的吸食阴气变得强大。”
我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合逻辑,黎大鲵自己本身就是巫师,还是锡箔族的大巫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人利用,成为邪灵呢?
而且,我听到他说,是他自己千方百计的保留下来魂皮,就是为了重生的,按照他的意思,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出现,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师父,那个皮偶是锡箔族的大巫师。”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我的话,师父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看来,这个锡箔族的巫师果然不简单,师父是何许人,除了事关我的生命安危,师父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
我将当时发生的事儿,细细的跟师父说了一遍,师父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所以,我觉得这个黎大鲵不像是你说的那种。”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锡箔族的大巫师,那的确不可能受人控制,据我所知,每一个学习巫术的人都要跟巫族的先祖立下血盟,也就是把自己的灵魂祭献给巫族的先祖,所以,除了本族的巫术,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他们。”
师父对巫族似乎了解的不少,但是在此之前我从来也没听师父提起过,唯一的一次,就是提到灵屠大师死亡真相的时候,说到了锡箔族的巫师。
“这件事会不会是锡箔族现在的巫师做的?”
沈苏一直没说话,现在才插了一嘴。
我之前也有过这种猜测,毕竟能够控制黎大鲵的就只有同族的巫师,但是,我也记得师父说过,锡箔族最后一任巫师已经八十几岁将近九十岁,那么大年纪的人,想要做这件事恐怕有些力不从心吧!
不过事事皆有可能,彭祖活了八百八十岁,还有心力体力娶娇妻生娃娃,八十几岁的人真要是保养的的好,身轻体健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了想,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