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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悲哀的亡灵

“娘亲抵不过他们逼迫,便想要以死相拼,被村民没给关在了破屋里,我被强行带走,他们用娘亲的命来威胁我,最后…我被活埋了。”艾叶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过往,眉头皱了起来。她想起来了那天,她含着泪告别了母亲,成了村民口中的“祀女”,就要被送往七子祭坛。她安慰自己,要是自己一死可以保母亲平安那也值了。这般想着,她决定坦然地面对死亡,可是当她被推入了祭坑,她害怕了…她真的不想死!原本坚定的决心动摇了,她想活着!为什么…她就非死不可呢?她和娘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他们非要这样逼她们呢?

“好恨!诅咒你们!”凄厉的叫喊声从祭坑中传出,村民们惊惧不已,但是自私终究战胜了恐惧,填埋祭坑的铁锹并没有停下,怕她爬出祭坑,冰冷的铁锹就砸在她身上!她倒在了血泊中,和皑皑白骨躺在了一块儿,血泪将墨黑的眸子染红,眼睁睁看着一锹锹泥土铺天盖地地从坑上方撒了下来,遮盖住了她嗜血的视线“怎…怎么…怎么可以?”丸子听到这里,已经声音发哑,止不住的愤怒和害怕,看向艾叶的目光满是心疼,紧紧抓着艾叶的手,手脚也在一刹那发凉。娘亲,人心险恶,险恶的从来不是人,而是冷漠和自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祭祀,断送了艾叶的性命,冠冕堂皇地安上“光荣”的帽子,掩盖的却是肮脏残忍的事实,换取的只是他们私心片刻的安宁。

“没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没有什么留念了。”艾叶反过来安慰丸子,目光却停留在云轩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片祥和。“村子…已经毁了,是我亲手毁掉了…”

七夜回魂,原本被填埋的祭坑中突然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整个祭坛被连根拔起,毁于一旦。一道幽蓝的火焰缓缓从祭坑中升起,渐渐幻化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只见这道小小身影带着摄人的气息,冰冷冻彻心肺,而一双火焰的般的血瞳缓缓流出血泪,在惨白的脸颊上留下了泪道,滴落在地上,窜起一簇簇火焰。冰冷,炙热,两种矛盾的气息在这道美丽的身影上交融,在漆黑的夜晚诡异可怖。不甘心,怨恨,让她的灵魂在现世徘徊,必将以血来祭奠这悲哀的亡灵!目光锁定了前方的山村,化作一团幽蓝的火焰,疾速朝着山村掠去。

而远方这个村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浅眠,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享受月光的爱抚,他们犯下的罪孽,将由火与血冲刷“啊!厉鬼索命!”村民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就像是被追赶的猎物。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雪白的身影,他们逃不开!不断有人在火焰中发出嘶喊,化成一团灰烬。

“放过我吧!”跪在地上哀求,可并没有让那道雪白的身影慢下杀戮的速度,更没有让她脸上的冰寒消散一分。

“我错了!啊!”还没说完,他就只能看着穿透胸膛的那只手蹿出火焰,火焰顺着那个窟窿爬上了他的身体。

“求你了艾叶,放过孩子!”一个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恐惧地后退,哀求声和孩子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以为这样就能让那雪白的身影停手。

“不要!”下一瞬,妇人惊恐的目光中,妇人和孩子就被火焰包围,眸子中倒影出的是女孩残忍的冷笑。

放过?艾叶微微扯了嘴角,扬起残忍的冷笑,火光都没有让她的冷意柔和半分,素手稍稍一抬,火焰就像是猛虎一样冲向了母子。这个时候说放过,会不会太晚了?她放过他们,可谁又来放过她?她成全他们,可谁又来成全她?

“善是恶,恶亦是善,净即是秽,秽也是净,生亦死,死亦生…”艾叶雪白的襦裙薄纱随着风摆动,衣襟半敞,露出雪白的脖颈,耷拉在胸前,失魂落魄地在村子中飘着,口中喃喃唱道。鼻间流窜着浓重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所过之处都化作火海,大火席卷了整个村子,剩下寸寸焦土。烧焦的尸骸还保持着狰狞的死状,成了焦炭的手骨还在竖着,祈求着救赎。

“报了仇的我,当杀戮报复的快感消失后,没有得到救赎,却感到深深的孤独。”艾叶自嘲地一笑,身形渐渐越发透明,身体也一点点地晶状化,一点点地开始消散。

“艾叶姐!”丸子见状,连忙将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点灵力输给了艾叶,可于效无补,还是没有阻止艾叶身体的消散。

“没用了,这是惩罚…”艾叶压下了丸子的手,笑着说道,有些颤抖。这是她背叛那位主上大人的惩罚,黑晶石,她还给了那位主上大人,这样就不相欠了那天晚上,她烧尽了整个村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火焰吞噬了一切。血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报仇雪恨后,她也许是感到痛快,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空虚和寂寞。目光飘向了村边的小破屋,那里是她生前唯一的温暖,若是要在天亮前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苦难折磨,那么就让她再最后看一眼娘亲吧。打定了主意,身子缥缈渐渐化成了一团小小的萤火,飘向了那小屋。娘亲,也许已经睡着了吧来到门前,屋子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声响,艾叶来到了门前,踌躇不前,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狼狈和血腥,尽管娘亲看不见,可血腥的味道太浓,会让娘亲不安害怕的吧。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很快离开,娘亲就不知道了吧。

推门而入,轻轻唤了一声娘亲,却没有回应。艾叶飘向了内屋,入目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吊在了屋梁上!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瞎眼娘亲!

“娘!”艾叶睚眦欲裂,大喊一声,指尖的火焰烧断了麻绳,接住了娘亲冰冷的尸体,唯一的希望也在这一刻彻底的破碎,唯一的温暖竟然早已经离她远去!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娘亲的身体已经冰冷腐败,死去多时,魂魄已经不在身体里了,她无法感应到娘亲灵魂的存在,兴许她已经不在现世了。她轮回了吗?还是去了九泉?亦或是灵界?私心地想着,娘亲那么善良,一定会有好归宿的!而她…无论是碧落黄泉,还是九霄灵界,她都没有办法和娘亲在一起了,造了杀孽的她,已经成了不洁的幽灵,无法轮回,无法成佛抱着娘亲的尸体,艾叶轻轻拂着娘亲的头发,就像是娘亲哄着她一样,轻轻摸着娘亲的头发,沙哑的嗓子,唱着那首娘亲教给她的童谣,“…白白七里何时开?山中七里何时开?七里何时香七里?儿童欢笑玩耍时。七里何时花飞舞?孩童归家入睡时。七里何时尽凋零?七岁孩童归天时…”血泪滑落脸庞,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和娘亲冰冷的尸体上,瞬间就绽开了火红炙热的花。

“娘亲,不冷了吧,我们睡吧…”艾叶喃喃道,脸轻轻靠着娘亲的头,笑得一脸灿烂,火红的花已经****着她和娘亲的身体,蔓延了整间小屋,映红了半边天空。屋子中,一对母女睡得安详,在火光中渐渐消失了不知在黑暗中徘徊了多久,冰冷的感觉冻住了她的灵魂,没有温暖,没有光亮,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地狱不是有鬼差吗?怎么什么都没有?除了无尽的黑。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娘亲也消失了。

“醒过来吧,在夹缝徘徊的悲哀的幽灵啊,成为吾的奴仆,听从吾的号令,作为交换,吾将予汝重生的机会!”好听的声音牵引着她,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好听的声音靠近,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刺得她晃眼。在光亮的尽头,一个身披雪狒狒毛皮的高大男人朝她伸出了手,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面带微笑,身穿雪白云裳的小姐姐,周围飞舞的紫色蝴蝶就和雪白云裳上的蝴蝶花纹一样。

“想要复活重生吗?回答本尊,做出选择吧,艾叶!”男子摊开了手心,白皙的手中躺着一枚晶石,发着深邃紫幽的光芒。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虽然好奇,但是还是忍不住靠近,不知是因为这好听的声音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还是想要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血液在身体流淌的炙热,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艾叶,想要活着!”接过了晶石,晶石没入了身体,再次感受到身体内的心跳,喜悦涌上心头。单膝跪地,愿意臣服“时间到了呐…谢谢你丸子,你是一个好人,对不起…”艾叶的身体渐渐消散了,只有一个虚影,可是她笑的一脸明媚。这一次,她感受到了幸福和温暖,这就足够了。谢谢你,主上大人!谢谢你,无大人!

“不要!”丸子想要抓住艾叶的手,却抓了个空!

“你…”云轩皱了皱眉头,醒了过来,却看到艾叶快要消散了,心下大惊。

“艾叶喜欢你!”艾叶朝着云轩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道强光之后,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