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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祭典送七子

神轿前面是一个神官,带着面具,右手手执一把白扇,左手舞动着白丝绦,嘴里还念念有词,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在他的两边还有几个道士打扮的青年人舞剑,还在飘洒符咒,其后就是一顶画满符咒和祝祷词的华丽神轿,神轿的两边被竹帘遮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在神轿的两边是白衣白服的八九岁到十一二岁大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一个个手中拿着鲜花果品,还有拿着祭祀法器,最后面是百十来号村民,虔诚地跪拜。

“善是恶,恶亦是善,净即是秽,秽也是净,生亦死,死亦生…”童谣越发清晰,孩子们纯真稚嫩的嗓音让歌声中都透着圣洁庄重,铃铛叮铃悦耳……

“诸事彷徨,何所愿,求索路无归,终身遥方彼处桃源界,欲将乘风向云居…渡澄空…”神官舞动着白丝绦,脚下一板一眼地踏着步子,引导着队伍朝着山谷里前行。

“轩哥,这是什么?”丸子凑到了云轩旁边小声问道,这次他倒是学乖了,没有敢贸然跑出去看热闹,只是暗室好奇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他毕竟也只有五岁,虽然跟在洛曦歌身边已经见过很多“大”场面,可这样的祭祀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刚才只是开玩笑,不会真的是要将不听话的小孩子送给山姥吧?”丸子探着身子去看那些小孩子。

“我怎么知道?”云轩撇撇嘴,小酷脸上冷冷表情,可眼睛中透着的好奇倒是不弱于丸子半分,有些嫌弃地将丸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掉。

在镜门中他们对外面的情形一览无余,而镜门外面的人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就从他们面前经过,而领头的那个神官好像是能察觉到一些异常,停下了脚步,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就继续“跳大神”。

正在神轿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阵清风吹来,掀起了神轿上的竹帘,露出了一角,让云轩和丸子瞪大了眼睛。

轿子上端坐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女童,精致的粉颊被涂上绯红的胭脂,弯弯的眉毛弧度很美,眉脚还勾勒出一朵红艳的彼岸花,可爱俏丽中还透着神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氤氲着水汽,显得一双黑眸更加晶莹明亮,泪珠随时都会从眼中掉下,眼角微微泛红,可眼中满是绝望和哀怨。红润欲滴的薄薄朱唇紧抿,看得出她的紧张和害怕。华丽的衣衫将她整个包裹起来,就像是精致的布偶一样。

风掠起的一角,让女孩的视线朝着他们看过来,突然女孩眼中多了几分急切,就好像是能看到他们两个一样,可随即帘子掉下,遮住了他们和女孩的视线,前方队伍也越走越远,就要进入山谷。而这种怪异的感觉盘旋在云轩和丸子心头,就好像是看着那个女孩就要送进“怪物”的口中,落得尸骨无存,而“怪物”就是眼前这座奇怪的怪山……

“希望这次的灾祸能度过,村子里的人不要饿死…”一个村民双手合十,闭着眼祈祷着。

“是啊,牺牲艾叶一个,希望灾祸就此停住…”一个中年大叔应和了一声。

“真是可怜的孩子。,才七岁啊……”一个中年的妇女皱着眉头,叹息道。

“闭嘴!你想让山神听到怪罪吗?!”一个粗犷汉子扯了一把妇人的衣袖,低声呵斥道,好像是妇人的丈夫。

“真要同情她,怎么不将你家的宝儿送给山神?”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我只是说说而已。”妇人像是被吓到了,弱弱应了一句,眼光闪烁。

“哼,送给山神是多么荣耀的事情,要不是我家的小女儿不是七月七出生的孩童,我一定会很高兴将她送给山神。”先前的尖嘴猴腮的男子一副“有荣幸焉”的样子,为自己有那么高的觉悟还洋洋得意。

“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你家小丫儿有七岁,是七月七生,你就当真舍得?”身旁一个壮汉看不惯尖腮的得意,毫不留面子地戳穿了他的虚荣。说的一套一套的,还不是看在艾叶就一个瞎眼母亲相依为命好欺负,才让她做了“祀女”?

“…劳资怎么就舍不得?这不是轮不到我家嘛。”尖嘴猴腮的男子见自己面子过不去,瞪了一眼男子,挤进了人群。

云轩和丸子离得近,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太过分了!那个小女孩有危险!我要去…”救她!丸子义愤填膺,气的小脸通红,小粉拳捏的紧紧的,刚要冲出镜门就被云轩拉住了后领,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云轩拽了回来。

“你冷静点!”云轩相比起冲动的丸子就要冷静的多,可那双大眼中的冷光泄露了他的怒气。但是他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这小子做什么都那么冲动,真是一点都不会看情况。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个小姑娘就要被那些人害死了!娘亲说过,那些山神和山姥都是妖怪变的,会吃小孩子,还会将他们的皮剥下来做衣服!”丸子一把扯开云轩的手,眼罩外面的一只眼睛几欲喷火,大喊大叫起来。气死他了,云轩就是一个冷面神,冷冰冰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阻止他去救人!

“嗯?敢对我大喊大叫?!你是巴不得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云轩一张小酷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话多了不少,明白他脾气的都知道,一旦他说了那么多话就意味着他真的生气了。

“我…我…那你说该怎么办?如果你说不救那个小女孩,我就把你嘴打歪!我轩墨才不要这种胆小鬼加冷面鬼的哥哥!”丸子支吾了半天,冷静了些,随即就“威胁”云轩。

“嗬,你那么着急,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云轩突然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一副明了的样子看着丸子。真是一个小色鬼,那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这小子肯定喜欢那个小女孩。

“才不是呢!你才看上了那个小姑娘呢!”丸子嘟着嘴,反驳道,可脸上浮现了一抹红色,耳朵也红的像是火烧一样。那个小姐姐长得是挺好看的,可他真是想要救她!

“懒得和你争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云轩觉得还是不要逗这小子,适可而止。那个小女孩刚才好像能看见他们,那急切的目光好像是向他们求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诚如丸子所说,那个女孩再不去救可能就没没命了。救是一定要救,可离开了镜门,洛姨回来找不到他们该怎么办……

“哎呀,你还在犹豫什么?再不走,那群人就要进去了!”丸子着急地拉着云轩的袖子,“待会儿娘亲找不到我们,自然会给我们发信号的,兴许还能遇到娘亲呢。”

“你现在不难受了?”云轩挑眉看着丸子,刚才这小子还蔫头塌脑的,现在怎么又活蹦乱跳的。

“救人要紧,只要能将那个小姑娘救出来,难受点我也能忍住的。”丸子只是感觉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难受,那种眩晕感轻了不少,甚至浑身力气都大了几分,之前那种软趴趴的感觉消散了好多。

“那走吧,但是只能跟在我身边,听我命令,不要暴露行踪,躲在隐蔽处。”云轩有几分怀疑,但是现在确实不是犹豫的时候,谨慎几分总没错。然后就在镜门上划出一个符印,镜门一点点消失了,虽然一拳就能损坏整个镜门,但是他怕引起注意,红符印从内部打开了镜门。和丸子对视一眼,跟上了那群人,远远地跟在身后……

山谷的祠堂

“红樱缭绕,那须坠星芒…深山虚寂空,轻扰。玉露净,七子相送,福临避灾…”神官在祠堂前的御神木下停下,嘴里念念有词,朝着后面招了招手,几个青年道士就分立在他身边,挥舞剑和符咒,童男童女依次将贡品献上,跪下,接下来神官来到神轿面前,伸出手撩起了竹帘,竹帘中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步步地从神轿上走了下来,所过之处村民都虔诚地下跪。

小女孩目视前方,在神官的牵引下走上了祭台,在神官的示意下就跪在祭坛的边上,神官一枝桃枝沾了符水在她身上清点,念念有词,庄重肃穆。

随后神官朝着一个童子指了指,那小童就将一个小桌子端了上来放在女孩的面前。桌子上有一盏酒和一口米饭。

“敬奉祀女和山神同食!”神官朝着御神木一拜,高声喝道。就见那个小女孩微微颤抖着端起了那杯酒,一口饮下,将酒盏放下,执筷将那口米饭咽下,手几不可察地抖着。

“送七子!”神官再拜,又一声喝道,随即转身朝着女孩鞠了一躬。

“啪嗒。”女孩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中,强颜欢笑,有些生硬地将嘴角扯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眼泪就快夺眶而出,在村民的注视下又憋了回去。她不能哭!一哭就会给村民带来灾祸,他们就会为难自己的母亲,不能哭!绝对不能…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