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没有电，客厅里全然一片黑暗，只有笔记本电脑的淡淡荧光映衬，照耀在她的熟睡的脸庞上，显得无比静谧与安稳。
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更为她以往精明的气质上点缀了几分天真可人。
我不觉一笑，觉得这姑娘何至于像苏茉说的那样有什么坏心思，肯定是丫头想多了。
电影已经放完了，而电还没有来，周遭昏暗，月光入室，身边还有个睡着的女孩子，微微温热的夜风从开着的落地窗吹入。这样的夜并非会叫人觉得无聊。
独属于她的香味因为过于靠近而变得稍浓烈起来，让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就这样靠着也不是回事啊，我想是否应该叫醒她，又或者直接把她抱到床上去……稍一思索，这自然都是不好的。前者不解风情，后者倒是过于“解风情”了。
我虽然习惯性对女孩子都很温柔，但必要时的分寸还是有的。
这个赵轻雪倒也是心大，对我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居然如此疏于防备，是真觉得我是正人君子，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我忽然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鄙视了。
顺手抄起手边的毯子给赵轻雪裹在身上，没有惊动她。
黑暗中，闲得无聊，右边肩膀也不敢动，怕惊醒她，只好用左手打开手机看看新闻。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我看着手机，在黑暗里也没有时间的概念。随着浅浅一声嘤咛，赵轻雪幽幽转醒过来。
也不知她这一声是有意无意，总之，实在是充满诱惑。
最高级的诱惑绝不是搔首弄姿，那是最低级最无赖的一种。
高级的诱惑应该是女孩子在不自觉间表现出的诱人风情：或是伸展腰身时展现出的曼妙身姿，或是伸出点点嫩舌润湿嘴唇时的青涩魅力……又或者，就想是赵轻雪这般，清醒时无意识的幽幽一哼……
我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差点被她的娇俏鼻音给勾起了波澜。
赵轻雪幽幽转醒，揉揉眼，发现自己居然靠在我肩膀，于是低低惊呼，立刻端坐起身，和我稍稍拉开距离，捋了捋头发。
我在黑夜中只看得见她眸子莹润发亮，看不清表情和脸色。
“赵小姐，你醒啦？”我微笑问她。
“嗯。”她低哼，“那个……我一直都枕在你肩膀上吗？”
“额，没事，不要紧。”我说。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电影还没结束之前吧。”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怕吵醒你，所以就没敢动。”
她抱着身上的毯子，顿了一会儿，低声说：“苏城，谢谢……”
我一时受宠若惊，忙道哪里哪里。
话到此处，忽然间就没有了话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彼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在这样黑暗静谧的环境下，更显得尴尬。
这种时候真是尴尬啊。换做其他熟悉的朋友我还能开开玩笑，可这赵轻雪我是真不了解她，毫无话题可言。
一会儿，受不了这气氛，我忍不住开口：“赵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一时半会儿这电是来不了了，要不咱们去睡觉吧？”
“我们，睡、睡觉？！”赵轻雪忽的惊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惊恐望着我。手上抱着的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我怔了片刻，才从她的反应中醒悟过来，自己脸上也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擦，我这破嘴啊，怎么老爱说奇奇怪怪的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觉……不是不是，是一起睡觉，但是不在一起睡……哎呀！”我一拍脑袋，懊恼不已，“瞧我这嘴，真不利索。我说的是，咱们各睡各的，你睡你的房间，我睡我的房间。”
谁知赵轻雪“噗嗤”乐开了，“我懂你意思，和你闹着玩呢。”
我略囧。想了想，忍不住问：“赵小姐，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
“就是吧，咱们彼此了解的也不算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放心呢？”我说，“难道你真不觉得我们这样独处会发生什么吗？”
我以为她会给我个明确的答案，谁知她也愣了。
沉吟了片刻，赵轻雪惨然一笑，轻轻摇头，低声说：“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呢……”
…………
睡前，赵轻雪进门去，一会儿，她又出来，对我说：“今晚有点热，我睡觉不关房门，可以吧？”
我说你喜欢就好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可是，”她一笑，在黑暗中，有点魅，“你不会半夜偷偷跑过来吧？”
“放心，”我黑着脸说，“我会把自己的门给关好的。你也别想跑我房间来。”
她轻轻拧了我一下，说了声晚安，飘然进了房间，真的大敞着房门，毫不在意孤男寡女同居屋檐下。
没她那么大心脏，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我真的把自己的房门给锁起来了。
天还早，没有到十点，但是停了电，没有电视看也没有WiFi，简直无事可做。我独自靠在床头，这样的夜里，先前那种失落和空虚感再度来袭，变本加厉。
缺了什么，真的缺了什么。
其实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我望向大床的左侧。以往都有个人睡在那里，可现在，它空荡荡的。
她先是占领了我的房间，后来又命令我睡在地上，再后来又面前同意我睡在右边半块，丝毫领土不许越界……可往往总是她抛弃自己的原则，睡相难看，半夜不但主动越界，还总是要把我挤掉床下去，连被子都要我重新给她盖好……
她会闹腾，很多时候也很安静，坐在床头写她自己的东西，不允许我看，也不告诉我到底在做什么。
在这个房间里留下了她的身影，还有，她的气味。
我闭上眼睛，轻嗅，在这样的黑夜里，苏茉身上的气味变得更加明显。香香的，甜甜的，青涩女孩子的味道，让人沉醉与迷恋。
我忽然知道丫头为什么难过，因为我也变得同样难过。就好像老爸说，丫头粘我，离不开我。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其实和苏茉也没有区别，其实都是个离不开人的小孩子。
我很黏她，从一开始，我的生命里就有她，她的或喜或悲、一颦一笑……
我也离不开她。
忽然间，不知怎么的，很想打电话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