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神情恍惚不知所措外加倍感尴尬的样子，周晓乔却忍不住掩嘴轻笑出来，神情有些戏谑，脚尖反复着踮踮落落。
周晓乔表示自己有点心累：“你看你吓得吧，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嘛。我记得你以前心理素质可没这么差的啊。”
呼，我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开玩笑的啊，我是真被她给吓到了。
至于那时她眼里曾一闪即逝的落寞，我却全然未注意到。
我说：“我可没被吓到，倒确实被你这出给整懵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在这里上大学啊，之前有朋友约我来吃饭，所以就来了。你呢？”
“你和一样。”
也真奇怪，地域保护政策下，京城本地人考本地大学分明就轻松很多，哪像外地学生要死要活打拼反还不及那些悠闲散漫的本地学生。若我是京城考生，做梦笑也笑醒了吧，她可倒好，反而往外地考。
想起来还有事要做，我便说道：“对了，乔美人，我之前看你匆匆忙忙的，难道不是着急要赶去赴会吗，现在怎么又在这和我闲聊上了？”
我自以为这话很体贴人，但她却露出了很不高兴又很委屈的那种女孩子专属表情，问我：“难道跟我叙叙旧就那么让你不耐烦吗？”
好心反被误会，我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些什么，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周晓乔瞧我火急火燎却又无奈的模样，也觉好笑，哼哼，“行啦行啦，我知道你有事要忙，我这样的小女子哪敢打扰你啊。这样，同学一场，把你现在的手机号码留给我总行吧？”
我双手一摊，“我说我没手机你信吗？”
“……”周晓乔好一阵无语，最后她说：“不信！”
我往前一挺身子，大张双臂，逗她：“不信你来搜啊。”
我穿的是件衬衫，因为考虑晚上的气温，所以外边套了件薄外衣，下身九分裤，搭配卡其色休闲皮鞋，算是比较清爽的一套打扮。
本来就是句暖场的玩笑话，也是我惯用的套路，一般逗得女孩子羞骂“流氓”，然后我笑笑，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的是，周晓乔她却一本认真，真的上前来，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摸索起来。当然，是很止乎礼的摸索。
捏了捏我身上的口袋，连我胸口可能存在的内袋她都纤手轻轻拍了拍，对她这样亲昵的举动我大感窘迫。确认我身上除了钥匙和钱包外别无他物，周晓乔这才信。
只是她有些难以置信，小口微张，讶异道：“苏城，我知道你以前羡慕那种隐士离群索居的生活，不过也不用连手机也抛弃掉吧？”
我不是个很爱热闹的人，难为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其实现在也是一样，从寝室搬出来住是我为此做出的最大努力了。这个时代，想要找一块净土隐姓埋名闲云野鹤，基本不可能。梦想是一方面，现实又是另一方面。
“什么啊，手机前两天泡了水，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换。”我苦笑着解释，省得她大开脑洞又误会什么。
“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了。”她吐吐舌头表示歉意，又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于是很兴奋地说：“嗯嗯，那刚好啊，我有个亲戚阿姨是在这附近卖手机的，肯定能帮你省下不少钱，要不改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周晓乔同学实在太过热情，热情到让人想要敬而远之的程度。转念又想，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人家如今已经从美人胚子出落成美女了，又能图我什么，也就是看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比较开心，所以才这样。而且说不定这几年她就是这么热情活泼，也未可知呢。
盛情难却，因此犹豫片刻，我说：“行吧，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她合起手掌，“那就这么说好了啊，不许反悔。”
“喏。”她伸出一根细葱白似的小指来。
我不明所以，“这是干嘛？”
“拉钩啊。这都不知道？”
我哑然，不就去买个手机嘛，还怕我跑了不成？真也不知道今时今日那个曾经单纯如斯的周晓乔同学的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附近来来往往好多人，我没脸在这陪她犯傻，郁闷道：“乔美人，还怕我骗你不成吗？”
她脸色却沉了沉，自言自语道：“你骗我的还少吗……”
不想她对当年的事始终有些心结，无奈，我伸出手指，勾住她的小指，柔软细滑的触感自并不算多么大的接触面积上传来。这算不得多么熟悉的触感让我想起来曾经的一些事——
以前我说：“乔美人，我会看手相，我帮你看看吧。”
然后不容她拒绝，我就捏住了她的柔荑。但其实我并不会这门博大精深的玄学技艺，目的就是为了满足一下调戏漂亮女同志的欲望而已。胡诌了一通，她只顾着脸红，对我的那些胡言乱语仅是机械性回应着。
现在想起来真是既荒唐又好笑。也就是当年的我会如此，换做现在，我已经没脸耍这种低智商的手段来撩妹了。
周晓乔说我骗她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为了满足我那点青春期小男生略带猥琐的欲望，她可没少成为牺牲品。拉文胸带子、摸手、摸腿，这事我都没少干，就是欺负她胆子小不敢跟别人说。甚至我到现在还能记得她的生理期是每月哪几天。
回忆让人尴尬，只觉得自己当初好罪恶，那么纯良的女孩子都忍心下手。情兽啊情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狗！”她喊着，一脸天真烂漫。
看着她的笑脸，恍惚间依稀有种时空的错乱感，好像真的就回到了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用多想、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顾着嬉闹的青葱岁月。
回不去啦，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
作为手机号码的代替，我给了周晓乔我的QQ号，并答应回去就加她好友。
“你的昵称就叫‘东吴小乔’？”我扫了眼她的手机页面，看到她的昵称，不由觉得好笑。虽说的确是美女，可这么称呼自己未免也太那什么了点吧。
周晓乔脸上一红，还嘴道：“怎么，你有意见啊？”
我耸耸眉毛，“没意见，你本来就是乔美人嘛。”
“那不就得啦。怎样，你要去几楼？”周晓乔问我。
“四层。”
周晓乔眼前一亮，巧笑嫣然道：“好巧，我也去四层呢！”
我倒没觉得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这么大的商场，来的人本来就多，第四层少说也有五六家餐馆，这也没什么巧的吧。
她赶忙又问我：“那你去哪家餐馆？”
“‘落雨湾’。”我老老实实答了。
“哎？！——”
她长长惊叹一声，脸上红彤彤的，神情激动不已，愣是吓了我一跳。许多过路人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不禁惆怅：四年多不见，好好的个姑娘怎么就变傻了呢。唉，可怜，可怜。
“落、落雨湾？！”她攥着小拳头脸上满是兴奋，激动到说话都不伶俐了，涨红了俏脸，告诉我：“太巧啦，我也正好要去那呢！”
真的假的，就有这么巧？！
我目瞪口呆，同样被惊了个呆，完全不敢相信。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冥冥中自有缘分，即使分隔多年也能再次重见？
既然都这样了，老天爷的意思如此，左右是躲不过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真巧了，一起去吧。”带着三分无奈，我向她发出邀请来。
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就算不邀请还不是要同路而行，有毛线区别啊。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的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形，连点头，“走吧。”
等了会电梯，这趟人相对较少，两人总算能挤得下，只不过因为我和周晓乔同时进去，所以并排站着，被左右两侧的人有意无意往中间逼去。本来生存环境已经够艰难了，到了二楼却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下可受不了了，原本狭小的空间里更显拥挤不堪，周晓乔被挤得几乎都要贴到前边那个男人的后背上去，因此蹙眉不太开心。
我在她耳边小声建议：“要不你把身子侧一下？”
周晓乔很愉快的接受了。
我本意是要她向右侧身，谁知道她向左侧过来，和我面对面，距离不过一拳而已，我的眼睛几乎和她的额头齐平。她抬眼瞧了瞧我，恰好和我对视，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到三层的时候后排后人要出去，从我背后过的时候稍稍将我挤开了些，我脚下微微踉跄，一个没留神便和面前的周晓乔来了个面碰面，身体贴合在了一起。
从第三视角看来，似乎就是她小鸟依人依偎在我胸口。
身前传来一团幽香的温热，我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少年哪里能不紧张，大气都不敢出。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知道她贴着我的时候有没有听得一清二楚。
到那人出了电梯，空间终于宽松了些，我赶紧抓住周晓乔的双肩把她从我胸前推起来。
这一抓不要紧，因为她穿着一字领的衣服，所以肩上压根就没布料遮挡，我一落手摸到的便是大片大片滑嫩细腻如绸缎的肩部肌肤，甚至连她性感的锁骨都能感受到。
推开她之后我自然赶紧撒手，不敢做半丝可能引起巨大误会的迟疑和留恋。
“不好意思，刚才是后面有人推我。”我讪笑。
她脸红红，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提包的带子。
“没事，我知道的，意外嘛。”抬起头来，她对我眨眨眼睛，笑得很有深意。
满头黑线，看这样子根本就以为我是故意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