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北的呼吸全乱了。
他在座位上愣了半晌，直到陈十再次呼喊的时候他才起身。
“夜少，少夫人不停地发抖，口吐白沫。”
凌夜北的脚步顿住，陈十回头正要催促，可…眼前所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发出任何声音的了。
凌夜北的嘴角溢出鲜血，他挂着抹淡淡的笑，仍不自知。
丫头…口吐白沫？
口吐白沫是什么意思？
凌夜北的思维似乎凝固了。
泽西冲出来，“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夜少，您快点进去，她不停在喊您的名字。”
凌夜北推开泽西，健步入内。
他的丫头抖如筛糠，低若蚊蝇的呼叫让铁骨铮铮的男人一秒落泪。
一切描述都不如眼前所见来得催魂夺魄。
凌夜北爬上床，掀开被子，紧紧抱住不停颤抖的女孩。
“小曦乖，我在。”
他解开自己的衣裳，用肉体之身为凌晨曦取暖，暖气也已经打开，开到了最大。
男人搓着自己的手，哈着热气，揉搓着女孩的脸蛋儿。
“丫头，不怕，已经出来了，你已经在最安全的怀抱了，听着，我是凌夜北。”
这么反反复复地揉搓着，女孩抽搐的频率果然降低了，凌夜北揩去她嘴边的异物。
拿了杯水，用棉花一点点蘸湿女孩的唇。
“小曦，你要坚强，你醒来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凌夜北决定，只要凌晨曦能度过这次难关，他就将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告诉她。
她背负得太多了。
这傻丫头，长得这么娇小，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呢？
凌夜北圈住凌晨曦的腰，吻了吻女孩的眼睛。
凌晨曦的眼睛红红的，脸色煞白，组合在一起真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
“傻丫头，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屡教不改，哭瞎了怎么办？”
“马上我们就能到医院了，泽西的研究基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再相信一次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
再相信一次好不好？
再相信一次好不好？
再相信一次好不好？
凌晨曦混沌的大脑里反复盘旋着这句话，模模糊糊，她听不清，但隐约感受到了说话人的伤悲。
那样的沉恸通过语言传达。
搅得她的脑袋更痛了。
抽搐又开始…
每一下都重重地实在地击打在了凌夜北心中最柔软的部位，男人现在恨不得拿着刀亲手把自己的心剜出来，让凌晨曦握着，任他揉扁搓圆。
他还在，她为何就不想活了呢？
陈十在帘外咳了咳声，“夜少，飞机马上降落，基地已经准备好。”
凌夜北应了声，轻轻吻上凌晨曦的唇，一碰即分。
“丫头，你听到了吗？我们马上就到基地了，你就有救了。答应我，别留我孤家寡人好吗？”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飞机安全着陆。
凌夜北打横抱着凌晨曦率先下机，而后跟着导向员快步不停地向研究室走去。
泽西紧随其后。
助手已经准备好一切。
研究室的门关闭。
凌夜北和陈十在外等候。
这画面还真是熟悉得很。
陈十扶着凌夜北坐下，“夜少，您要保重身体，少夫人肯定也需要人照顾，您是少夫人活下去的动力啊！”
咯噔——
“你说什么？”
“我说您要保重身体。”
“下一句。”
“少夫人需要你照顾。”
“不是不是，再下面一句。”
陈十回想了一下，“夜少，您是少夫人活下去的动力。”
没错，就是这句话。
“小十，让人把门打开，我进去陪着她，医学上有那么多的奇迹，我相信我和丫头也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陈十有点为难，“夜少，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而且研究室是从里面反锁的。”
“联系蓝夜，让他来见我。”
陈十打了个响指，他早就想拿蓝夜来压压泽西的锐气了。
“得令。”
“限他一刻钟内出现，否则…”
“知道了。”
……
蓝夜紧赶慢赶，在十五分钟到来的前一秒走进了研究基地的大门。
他看了看手腕的表，长吁一口气。
“蓝总，夜少说的是您要在一刻钟内出现在他面前，貌似…您迟到了。”
蓝夜：……
拔腿就跑，“夜少是不是在研究室门口。”
“没错，蓝总自求多福哦！”
果然，蓝夜刹住车停在凌夜北面前的时候，凌夜北的脸色已经不能单单用“冷”来形容了。
蓝夜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扒拉扒拉了一下头发，见BOSS着装易容都需要得体。
“夜少，我来了。”
“晚了三十秒，以后跟你算账。现在，命人打开这扇门。”
“咝——”，蓝夜拧眉，“夜少，泽西的医术您应该相信，他不喜欢诊断的时候有人打扰，您进去了不一定…”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这是命令。”
蓝夜：……
“您这边请！”
凌夜北换上了无菌服，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研究室。
泽西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很快投入了检查中。
现在争分夺秒，他可没空和大BOSS哔哔。
凌夜北看着生冷的仪器泛着冷厉的光，在凌晨曦小小的身躯上游走，他的心狠狠一抽。
每次以为已经承受到了极限，总能再有新的意外出现，挑战极限。
凌夜北安静的走到凌晨曦身边，助手们很有眼色地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凌夜北的右手握着凌晨曦的左手，女孩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给她哈着气，以适当的力度捏着凌晨曦的手指。
丫头，别怕。
大叔陪着你！
泽西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眯了眯眼，没有阻止。
这是第一次他违反了自己的原则，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走进了他的研究室。
不是因为他是大BOSS，所以有此殊荣。
只因为，他的出现，能让床上苍白的女人重燃生机。
这个生机不是医生能够给的。
是需要病人自发地，从心底里想要活下去的。
也就是俗称的求生意识。
真难受！
他看上的女人居然要靠着别人来救。
一向我行我素，不喜欢所谓的联和诊疗的泽西咧嘴笑了笑。
这个先例，他开得还算愉悦。
因为…心电图上，生机已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