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站在凌夜北面前，他感觉脑袋里的根茎错杂，相互交缠，下一秒，他就要爆炸了。
“一秒钟时间思考，不说的话，你去通知陈九和陈十一，一起卷铺盖走人。我凌夜北请不起你们这样的人。”
凌夜北吞吐着烟圈，神色在烟雾中隐藏。
陈十攥紧了拳头，一股脑儿全部坦白了。
再抬起头，哪里还有凌夜北的身影。
掏出手机，拨给陈九，“九哥，我办砸了，夜少都知道了，现在已经离开顶层！”
“我靠！”
回答的只是陈九的咒骂声。
凌夜北到了地下停车场，坐到驾驶位上的时候整个人才稍微有点清醒，他抓着方向盘，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上面，双眼猩红，目光沉痛。
谁能告诉他，怎么才能两全？
谁能告诉他，怎么才能护得凌晨曦周全？
凌夜北捶打着方向盘，肆意地发泄着。
陈九站在远处，目光凄然，接到消息他就第一时间赶到了此处，凌夜北不论要去哪里，都是会来车库取车的。
陈九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暴怒的狮子，横冲直撞，不管不顾，他甚至要下属拿了绳子，做好了强制性把凌夜北绑住的准备。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多余。
凌夜北情绪再失控，他也能****自己的伤口，在无人处疼痛，在无人处流血。
他永远都是那个冷静的凌夜北。
陈九回头吩咐下属们离开，攸的瞟到自己的弟弟蹲在角落，浑身颤抖。
陈九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十的肩膀，“小十，夜少无需我们担心。”
陈十抬起头，满脸的泪水，哭得像个娘们儿，此刻也不怕兄弟们嘲笑了，他哽咽着：“九哥，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陈九闻言楞了楞，错？
大多数时候他们行事不是对与错，而是别无选择。
“小十，别想了，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们不能拖夜少后腿。振作一点，这比起我们从前已经好了太多。”
陈十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下属，心疼凌夜北和凌晨曦，都要心疼死了，操碎了心，比对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多了。
陈九看着弟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己内心也颇不好受，“小十，你一定要谨记夜少的嘱咐，少夫人只是少夫人，谁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当做寻常家庭的子女即可，你要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
陈十不停地点头，因为他的疏忽，凌晨曦已经几次遇险。
再不长教训，不用凌夜北开口，他都要引咎辞职，自行离开了。
......
凌夜北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的狼狈。
他曾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的顶峰，想要什么都能唾手可得。
现在高楼顷刻坍塌，他知道他也只能悲伤，只是悲伤，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最敏感的时刻，他稍微行差走错，将满盘皆输。
这个道理，不需要莫非言小心翼翼，时时提醒，他心里自是都有数。
只是...每一次凌晨曦出事，凌夜北都会多感慨一次自己的无能罢了。
他也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在葬礼上与凌家决一死战。
凌夜北闭上了眼，他要好好捋一捋所有的事情。
嗡嗡嗡——
莫非言的来电。
凌夜北快速接起，在莫非言开口之前先声夺人，“非言，想说的话都憋回去，我都知道，你的人想必已经报告给你了，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放心。”
每一次莫非言的提醒都让他不适，更有些反感，即使是为了自己好，凌夜北也不想再听。
他不想兄弟之情出现裂痕。
不想一面压抑着对凌晨曦的爱，一面还要在兄弟面前装作不在乎。
太累了！
莫非言沉默了许久，“夜北，凌晨曦只是虚脱晕厥，你不要太担心了。”
凌夜北愣住，莫非言继续说着：“夜北，凌筱峰从一开始就认为暗夜背后的人是扬子，不如将计就计，我的人打听到他最近一直在探听扬子的行踪，只怕是想用凌晨曦做筹码，和扬子交涉，从而与暗夜合作。”
凌夜北忽然想到那条短信，“非言，让扬子明天上午八点去绯夜1077，我会让陈九把我的私人手机带去给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筱峰拿了丫头的手机给我发了短信，将我当作了扬子。”
“你回复了吗？”
“没有...非言，抱歉。”
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许久，才传来莫非言的声音，“夜北，兄弟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你保重，葬礼见。”
凌夜北呼出一口浊气，“葬礼见！”
他相信明日凌筱峰与肖扬的会面，一定很精彩！
挂了电话，凌夜北推开车门，不远处，果然看到了陈九和陈十。
一番吩咐之后，他进了私人电梯。
看着楼层变换，凌夜北无声对凌晨曦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大叔不能去找你。
对不起，让你误以为我去世而伤心不已。
对不起，承诺了不再让你流泪却成了最爱惹你哭泣的人。
对不起......
凌夜北回到原先的轨道，静候不日即来的葬礼。
......
凌筱峰等了许久也没有短信回复，为免东窗事发，他又蹑手蹑脚地将手机还回去。
这次没那么好运，恰好碰到了泽西伪装而成的华老。
凌筱峰睁着眼睛说瞎话，“华老，你对我们晨曦真是尽心尽力啊！”
废话，老子不尽心尽力，晨曦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华老傲娇不理他。
凌筱峰背对着泽西，去看床上的凌晨曦，偷偷把手机塞到枕头旁边。
这一切，泽西看得分明。
“二少，您这么晚还来看小姐啊？”
一句“二少”让凌筱峰非常不爽，可刚做了亏心事，也不好发作。
“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关心，总不能连你这个外人都不如吧。”
“二少，那您陪我守夜吧，我这年纪大了，爱打瞌睡，有个人陪我聊天就是最好了。”
凌筱峰简直要内伤，“华老，我待会要连线美国分公司，没时间，您可以去找陈医生。”
泽西轻蔑地笑了笑，“好走不送！”
凌筱峰深呼吸，等他上位，一定要捏死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刚刚推开门，身后泽西的声音就如鬼魅般传来。
“二少，谢谢你拿回小姐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