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岭上花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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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位置?赵桑!”日军中佐挥了一下右手,用发音不标准中文夹杂着日语问到。

赵大猛赶紧上前一步:“报告太君,我们已经离开华六公路,这是去尤家塆的山路。我们再翻过前面的山头,就能看到劈山河和苏儿湖,到时候就离尤家塆不远了。”日军翻译官也同步翻译着赵大猛的话。

“哟西,快速前进。”日军中佐更加来了精神,握着军刀的手都有些痒痒了。

时间回到数天前,当小何扑到刺刀上后,中佐着实为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支那人吃了一惊,宁可死也不透露任何秘密。后来,中佐还把赵大猛狠狠地骂了一顿,他认为是赵大猛的毒打,让那个支那人怀上了如此重的仇恨,最终痛苦地只能以死来解脱。当然,这只能成为日军自我开脱的托词。接下来,他又忙于进攻华和城的事务,因此把这件事搁在一边。

无所事事的赵大猛可不想率领他的属下去冲锋陷阵,当日本人的炮灰,但他也得找些正经事做。正当他冥思苦想时,他的属下提醒他:“那小子临死的时候不是说老尤会替他报仇吗?为什么不去寻找老尤呢!”赵大猛把脑袋一拍:“对呀,我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另一名属下则告诉他在大别山深区,有一个尤家塆,里面大部分人姓尤。并且因为尤姓人大部分北方,而南方相对较少,因此他们推定“老尤”肯定在那个塆子里。其实不管“老尤”是不是那个塆子的人,他们也栽上了。于是赵大猛就去向日军中佐报喜,说自己有了重大发现。这一下合了日军中佐的意,由于和日军艺伎苟合掏空了身子,所以他不想打仗,对于进山围剿“老尤”很是乐意。

赵大猛带领他的属下继续出发了,这个“司令”的小罗罗只有十几人,日军中佐则带着50人出发了。他向上级汇报,自己身先士卒带领一个小队去捉拿袭击平岗镇的敌人,并把进攻华和城的部队交给副大队长来指挥。

这些日军背着包裹,用三八枪杵着终于爬上了那座陡峭的山峰,远方的尤家塆和劈山河映入眼帘。他们发现这清清的劈山河静静地流淌着,日军国内的山峰与未名山的险峻不可同日而语。更让他们感到十分惬意的是,田野上的稻子已经成熟,金灿灿的稻谷点缀着乡间独有的丰收气息。一些成年人在欢笑声中割着一年来的收获,小孩子则在已经割完稻子的田间捡拾着断落的谷穗。

这些日军已经按耐不住了,一窝野蜂一般往山下冲去,来到了劈山河边。一名口渴难耐的日军,趴在一块石头上就一顿猛喝,把肚子灌得饱饱的。可是这时,令日军中佐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名士兵再也不能动弹。两只白眼一瞪,两只小腿一伸,死了。“大家不要喝这河水,这里可能已经被狡猾的支那人下毒了。”中佐马上掏枪对着天空打了一枪,一则制止其他士兵河水,二则为了威慑在这里可能隐藏在这里的中国军人。

远处的庄稼人一看这架势,立马抱起自家的孩子,拼命往回赶。“土匪兵来了,大家赶快躲一躲啊!”于是尤家塆的人纷纷隐藏起来,有的隐藏在地窖里,有的躲在房梁上,当然还有一些人认为这些土匪兵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遂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尤保贵则吸取了上两次的教训,认为这伙来路不明的兵痞流氓不能随意施舍,万一个来个狮子大张口他就难办了。“李兰,少芬,快躲进咱家的地窖里头,叫他们找不着咱,咱们就清静多了。李兰和少芬纷纷进了地窖,尤保贵则迅速在地窖周围盖了一大堆稻草,伪装好后,自己撅着屁股钻了进去。

“奇了怪了哈,这帮人都死哪里去了呢?”赵大猛挠着后脑勺说到。日军已经挨家挨户地踹门搜索,行动非常野蛮。日军中佐则坐在空场地的大树下,杵着大刀,望着不远处的一片竹林,等待着。

那些没有隐藏的人陆续被揪了出来,其中就包括董祥生的媳妇。孩子不在她怀里,在尤保炎媳妇的手上。

阔叶林的树叶陆续凋落,风飒飒地吹拂着帐篷的帘子,四周隐隐约约传来了战士操练的声音。黄正馨正仔细地望着这位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一阵凉风从帐篷的缝隙里吹进来,扰动着黄正馨额前的发梢,而尤银虎的短发也跟着微微抖动着。连日的昏迷,加之没有进食,只靠葡萄糖点滴维持身体的机能,尤银虎的脸变得更加瘦消了。尤银虎的嘴唇微微颤动,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接着眨了眨眼皮子以适应这明亮的光线。

“尤参谋长,你醒了?”黄正馨温柔的嗓音十分动听。

尤银虎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这才发现躺在右边担架上的黄正馨。黄正馨的头发依旧披散着,两个黑瞳十分灵动,她此时正侧身看着尤银虎。尤银虎的目光也侧过来,但转而又望望四周:“我们这是哪儿啊?”

“尤参谋长,这是你医疗队的驻地,你不认得了?”黄正馨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尤银虎这才记起什么,他好像把黄正馨背到这里,然后就晕倒了,中途还醒过一次。“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家了,我碰到了大批的鬼子,把我家乡围了起来,然后我就背着我娘拼命地跑啊跑啊,最后终于摆脱了鬼子的追捕。”尤银虎说出了他在昏迷期间做的一个梦。

黄正馨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一下脖子。“尤参谋长,你做的梦都是真的,不过你背的不是你母亲,而是我。谢谢你救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黄正馨用很感恩的语气说到。“不用提感谢了,救你是我义不容辞的革命责任,咱们以后都是新四军的同志了,以后工作上咱们就是好战友了。”尤银虎连说了两个“以后”,其实他还不知道,组织上早就批准黄正馨入伍新四军了。他费力地侧过身来,望着这位未来的战友,说到:“对了,你以后就别叫我尤参谋长了,听得怪有阶级思想的,你就叫我‘老尤’吧!”

“老尤,这称呼挺随和的。欸对了,你今年应该24岁了吧?”黄正馨根据尤银龙的年龄推测出了尤银虎的年龄。“嗯嗯!我今年实岁24,你呢?”尤银虎没有把他不久之后的生日说出来,很习惯地问起了黄正馨的年龄。“我今年25了,比你大一岁。”黄正馨说这句话时心里想:好快啊!一眨眼就是25了,为了地下工作的保密,六年来她竟然没有找一个合适的人生伴侣作为依靠。在她看来,地下工作十分危险,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倘若建立家庭,势必会拖累和影响革命工作的。

尤银虎很好奇黄正馨为什么认识他的哥哥尤银龙,但他更想先知道这位被自己救下的同志的姓名,于是问到:“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黄正馨马上回答:“我叫黄正馨,我哥哥叫黄正德,是你们以前红军团长黄正德的妹妹,你应该认识黄团长吧?”尤银虎的思绪马上拉回到六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至今黄正德的离开阵地时的音容,还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但他更难以忘却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转眼变成一具没有首级的尸体。尤银虎不敢往下想了,也不敢说出来,唯恐眼前的女子被吓到:“嗯嗯!黄正馨同志你好,欢迎你到新四军工作。”尤银虎赶快岔开话题,伸出右手要和黄正馨握手。

“嗯嗯!谢谢,以后你就叫我正馨吧!”在担架上向右侧躺的黄正馨很难把右手伸出来,她也不想尤银虎的手在空中悬着,就马上伸出左手。这不伦不类的握手,让尤银虎感觉无所适从,但她只好握着光滑纤细的手指头。尤银虎还未松手,正打算说点什么,肖翠一把掀开帘子进来:“虎子哥,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就知道你肯定醒了!”当肖翠看到两人的手在担架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时,他马上转过身欲走,“对不起,虎子哥,我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