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撑住，不要睡！”祈天赫一口含住了我的手指，将毒气吸掉。指尖传来一抹薄荷的凉气，噌地窜上脑门。
我瞬间清醒过来，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嘴唇柔软温润，肌肤相触，产生酥麻的感觉，他吸掉了毒血，没有停住，贪婪地深吸下去，脸上浮起一抹白光，突然惊醒。
“对不起！”他尴尬了。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被吸掉精气！”我嘴角不由地泛起一抹酸楚。一世又一世的纠缠，这种恶习怎么改得掉！
“晓晓……”他欲言又止，想到当初的承诺，眼神不禁黯淡下来，“这儿到处都是妖魔鬼怪，非常危险，你要小心点！”
“这儿有人类吗？”我小声问。
“有。”他说。
我心中一阵狂喜。
有人就好了，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吃饭，住在一起。
他见我欣喜的模样，忍不住泼了盆凉水：“先别高兴得太早，在这儿，人类只是妖怪们的食物！”
我心中一沉。
哧——
前方响起锐利的长哨，是叶青青他们发出的警示暗号。
祁天赫抱起我，掠上树干。不一会儿，下面传来凌乱的马蹄声，三个人身虎面的妖怪在草丛中出现，四处寻找什么。
“千里眼说有陌生人闯入，老子找了半天，连个屁影也没看到！”
“他呀，该不会是昨夜酒喝多了，看花眼了吧？”
“我就说嘛，咱们这儿千年都没访客了，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算啦，算啦！不找了，白费力气！兄弟们，一起去喝酒！”
“好嘞！”
……
我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才敢探头看了看。这些怪物身材强壮，嗓门粗大，看起来特别凶猛。我看了看自己柔软的小手，忧心忡忡。
“我是个普通人，没法术，也没力气，你为什么还要带我进来？”
“这事非你不可！”他凑近我耳际，嗓音低沉。
我侧过头，离他好近，差点亲到了薄白的嘴唇。呼吸之间，一抹红晕悄悄染红了我的脸颊。这种挥之不去的暖昧像刻进了骨头里。就算我越克制，越装作没事人似的，还是能感觉得到。
祈天赫眉眼深深地注视许久，抱起我跳落下地。
砰！
空中掉下一样东西，咕噜咕噜滚到我脚下。
我低头看了眼，撞到一颗血淋淋的男人头，吓得叫出声：“啊！”
祈天赫捂住了我的嘴。
那颗人头是活的，闻声睁开眼睛，血沾在睫毛上，他根本看不清楚，还是使劲地往上瞅，拼命地咧开嘴，想跳起来，可惜，他没手没脚，甚至连脖子的支撑点也没有，只能嚎叫着，滚来滚去。
我吓着背后冷汗一阵阵直冒。
刚才，我被一朵花咬了，现在被死人头盯上……
这个鬼域跟人界完全不一样！
死人头整张脸都沾着血，挣扎了半天，血渐渐地流光了，他才奄奄一息地闭上眼睛，磨着牙齿，似乎在嚼自己的舌头。
祈天赫怕吓到我，轻轻一掠，将我带离了这个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我小声嘀咕。
“这是鬼域。”
“我不明白。”
“在这儿，不管什么都可以修炼成精。别说一个人头，就是一颗眼珠子也可以，只要沾了灵气，经年累月。”祈天赫说到这，目光落到了远方。
草木隐隐摇动，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样岂不是到处都是妖怪，挤不下了？”
“不会，这儿有个法则，法力强的妖怪吞并掉弱的，大妖吃小妖，小妖吃人类，剩到最后的变得越来越强！”
“那岂不是每个家伙都很厉害？”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祈天赫忽然挥手朝草丛中打了一掌。黑烟冲过去，激出了两个人来，他们一个拔出了大刀，另一个举着戒尺。
“人，他们是人！”我惊喜道。
那两人看到祈天赫，满满的敌意，看到我时，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妖孽！不许过来！还有，放开这位姑娘！”举着大刀的汉子说，额角青筋一条条浮起。他看样子一点也不威猛，甚至还有点害怕，双脚微微颤抖。另一个穿粗布衣的年轻人却比他坦然多了，食指掐印，默念咒语：“天地玄黄，诸罪消衍……”
我竖起了耳朵，一个字都不放过。
为什么我觉得这咒语好亲切，像母亲召唤似的？
祈天赫冷哼声，一挥手就将带刀的男人打倒在地，转眸望向念咒的年轻人，冷冷地命令：“跪下磕头，本尊可以饶你们一命！”
这要求太过分了！
我刚想阻止，结果那两个人二话不说，扑通扑通连着跪倒，我额角的冷汗唰地下来了。
说跪就跪，做人最基本的尊严呢？
“这位大人，行行好！”汉子流着汗，苦苦哀求，“我们从封灵城逃出来不容易，只想要条活路，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下辈子，坐牛坐马报答您！”
这话说得好贱。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谁知，那个年轻人说得更过分！
“只要不杀我们，您不管有什么要求仅管说，我们一定会做到！”
祈天赫薄唇微扬，吐：“滚！”
那两人喜出望外，爬起来就跑了。
我盯着狼狈的身影消失，心中很不是滋味：鬼域中的人类生存有这么艰难吗，居然活成这种惨样！
“这儿妖魔肆虐，神仙呢，没人管吗？”我气愤地说。
祈天赫不紧不慢地答：“别忘了，这是鬼域。”
“什么意思？”
“当年，天柱塌了，洪水泛滥，女人用五彩石补天，虽然天补好了，但是倾斜的，鬼域就是个死角，天庭管不到，地府也插手不了。”
“哦，原来是这样！”
“女娲驱逐过两次妖怪，第一次是在炎黄部落时代。第二次是在商纣王之时。那时候人神混世，因为夺权发生了一场混战。女娲将战败的妖魔鬼怪和部分造反的大商朝子民驱逐到这儿，封印掉，任他们自生自灭。”祈天赫顿了顿，将地上的大刀捡了起来，中间弹断，修成了把小刀递了过来。“为了防止妖魔再乱世，女娲娘娘曾经下令：禁止任何神仙开启鬼域！”
我将刀收下，讷讷地说：“只有鬼王才可以，对吗？”
“嗯。因为普通的鬼魂要修炼成鬼王几乎是不可能，就算我吸了你大补的阴气，还是等了一千多年！”祈天赫说到这，沉默了。
是啊，为了这一天，我们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