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不就是临阵脱逃？
我心中一百个不愿意，没当面拒绝。跟了一段路，见没妖兵跟过来，我加快几步抓住他的胳膊：“等等，我想不走！”
“别任性！”祈天赫停下，转身望着我，阴鸷的目光带着迫人的压力，“时间不多了，火很快会熄灭，到时候，你想走就来不及了！”
“僵尸不会杀我！”我挺了挺腰。
“妖怪会！混战之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要是妖王发了狠，决定与僵尸同归于尽！谁也跑不掉！”
我眼中碎光颤动：“可是，我还是不能走……”
一瞬间，他孤傲的眼里迸射出一抹愤怒，抓住我的脖子一下子提近，凝视着我的眼睛，冷冰冰地道：“别傻了，靠你一个人救不了这场战争。所有妖怪都必须死！”
“所有……”我嗓音一颤，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祈天赫发觉失言，脸色暗变。
“你送我走，自己没打算走，是不是？”我深抽了一口凉气，胸口全是隐隐的痛楚，“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他复活后，一直不开心，因为他痛恨妖怪，也讨厌自己借着翟老九的肉身活着。他恨不能杀了自己！
他不愿我怀上小妖，宁可不碰我！
他处心积虑的设局，一次次，只想将当年被女娲娘娘赦免的所有妖怪一举消灭，哪怕是现在也是如此。
这些妖怪也包括他自己！
难怪在人界，他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将我扔给毒药，走得那么坚决。难怪他说我不该来鬼域，他的计划中没有我！
是啊，他一心求死，怎么可能算上我？
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句怨恨的话！
毒药说得对，我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的冷，也不了解他的心结，更不懂他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直到现在，我才翻然醒悟，一个心怀仇恨，执着至死的男人，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救！留下他命的唯一方法就是废了他！
我好恨当初没让毒药抽了他的妖筋，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好，很好！”我使劲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下了必死的决心，“既然你要留下，我更不能走了！”
祈天赫垂眸盯着我，目光幽深。
“别任性！”
“不，我是认真的。你有你坚持的东西，我也有！”我含泪对上他的视线，戚声，“唯一的区别，你的是恨，而我的是爱！”
祈天赫像被触动了，眼底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忽然背转身，嗓音低沉沙哑：“小心点！”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
受伤的妖兵们包扎差不多了，已经全废，不能动的，被送上了山顶的洞里休息。女妖们空了，一个个望向大火，忧心忡忡。
火势越来越弱了，能该的东西都差不多拆完了，再这样下去，第二道防线也破了。妖怪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神人打仗，还是异化成僵尸的神人。
这种仗赢的几率等于零。
大家都很害怕，渐渐绝望。
“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推了推最近的女妖，命令，“与其在这儿瞎担心，不如去干活，把东西准备一下！”
“哦！哦！”他们散开了，低下头做事。
忽然，轰！
一团火炸开。
大坑塌了，东南方边角露出了条路，僵尸们张牙舞爪地冲了进来，憋足了一股劲，看到妖怪就咬，开撕，獠牙尖利，手劲惊人，一眨间眼，碎肉横尸满天飞。
这场景比最血腥的恐怖片还要可怕上十倍，百倍不止！
“走，下去！”我先爬了下去，把最近的几个伤兵留给跟过来的女妖，自己则往下面跑，忽然，手腕一紧，被人拽住了。
一回头，我看到了阿南。
“天，你怎么会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类都差不多逃光了，这家伙是个小人，见风使舵，应该早溜了才对，怎么会留在这儿等死……
“苏姑娘，你为什么不走？”他眨巴眨巴眼，奇怪地问。
这时候他居然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当然是为救这些妖怪啊！”我失声，想推开他，却被扣住了手腕，挣扎不开。一下子，我火冒三丈，“靠，快放开我，你想干嘛啊？”
阿南嘴角带着戏谑的笑，眼神怪怪的。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欠债还钱，欠人情就帮我做一件事！”
“现在，你跟我说这个？我没空！”我快要气疯了，恨不能踢他一脚，却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拖上了半山腰。
这疯子，病得不轻！
我气得要死！
“嗯嗯，就这儿吧！”他对眼前这块空地挺满意，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默念咒语，在地上画了个十米大的圈。
我一脸懵逗状。
虽然，我不懂阵法，但却看得出他划的字是符文，蕴藏神秘力量。
“来，拿着！我来作法！”阿南将刀塞到我的手里，指着我的鼻梁一字字告诫，“记住，阻止一切人进入这个圈子，包括祈天赫！”
“什么？”我傻住了。
除了毒药，没人知道翟是祈天赫，他怎么会……
“如果有人想进来怎么办？”我怔怔地问。
“杀了他！”阿南的目光变得异常陌生，具有一种穿透力，洞若观火，让人无法忽视。
我吓得一哆嗦，握紧了大刀：“可是，我不行啊！我没杀过人，你要护法，完全可以找别人，不管哪个妖怪都比我强……”
“整个鬼域，我只相信你一个人！”阿南沉下脸，冷冷地打断我的话。他眉头微耸，嘴角深抿，严厉的样子好吓人！
“……”我瞬间噤声。
阿南走入大圈，脚步沉稳，跟以前我认识的样子判若两人，好像是位高高在上的大巫师。他坐在中间，盘腿打坐。忽然，一道白光从他身体内亮起，像小太阳似的，刺得我睁不开眼。
好强大的灵力！！！
我深受震憾。
太瞎了，认识他这么久，我居然没看出来他是个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