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翩翩起舞》
168400000052

第52章 弥留

如果说之前是信息时代,那么现在无疑就是炒作时代。任何东西即使是臭的乃至丑的只要媒体一报道、一宣传、一炒作,就会变得名利双收、盆满钵满。

这年头,人们想出名,都想疯了。为了能迅速成名,很多人都可以丢弃尊严,不择手段。有人可以“制假造假”,欺瞒公众;有人愿做跳梁小丑,以丑为美;有人愿意揭开自己的伤疤,细数沉痛的过往,吸引公众视线;有人高擎身体上的缺陷,博人同情。

不知怎的,安宁的事先是在她所在医院传开了,后来被媒体知道了。就开始有记者苍蝇逐般粪找上门来。又有了一些出版社主动找上门要给她出书。安宁觉得很悲哀,以前她千里迢迢送上门,无人问津。如今却又对她投怀送抱。

一有了炒作热点,就有了卖点,有了卖点自然就会有市场。她能够理解作为出版社,他们考虑更多的自然是销量和市场。

可见,大众是多么地盲从的。

1

我不知道我的事是怎么传播出去了。

我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我再也支持不住了,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尽管接收我器官捐赠的这家医院已为我提供了很多的方便,也为我免受记者打扰想了一些办法。但有些事我还没处理完,我也无力去对付那些如苍蝇逐臭般地的记者,我不愿让自己的苦状展现在镜头下,暴露于公众视野,以博取大众同情;我也不愿媒体放大我捐赠器官这件事。这并不是我有多崇高、高尚,这只是我的一个心愿,我只是为满足自己的心愿而作这件事,只是这件事能帮到一些人。

疼痛的巨浪再一次向我袭来,我痛得张开了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带有痛感。

老天啊,我并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地对我。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让我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吧。

天宇,救救我。只有你,能减轻我的痛苦。天宇,我的天宇,我怎么能让你们看到我这样地痛苦受罪呢。

妈妈,看到这样的我你的心能不疼吗?

妈妈,如果早知我的命会这么苦,你还会生下我吗?您当初真应该狠心把我抛入屎坑淹死啊。

我的意识一阵阵地昏厥,不时陷入昏迷状态。我看到了爸爸,看到了弟弟。

不知多久以后,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轻柔地呼唤的我名字。这声音既遥远又熟悉。是你吗,天宇,我这是在梦中吧,梦中也会有眼泪吗。

我的脸上不断地有泪水滴落下来。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他!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真的是他。我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笑容,虚弱地对他说:“你怎么来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的。”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泪流不止,喉咙哽咽着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让你自己一个人来承受?”

我的眼泪滚落了下来,“让你们看着我受苦,我知道你们会比我更难受。我不愿你们为我而难过。”

我们抱头痛哭。过后,我问他。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是我们的小时工阿姨告诉我的。”他坐在床边,轻拉过我的手。

“我就知道,我让她发誓别说的。”

“你别怪她。她也心疼你。”

“我没有怪她。我很幸运,能找到她那么好的人,在我最痛苦、最需要人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她是个好人。”

“我们的家里还好吗?妈妈她们还不知道吧?”这是我最挂念的。

“我一直在瞒着她们。她们还不知道。”

“我们的女儿呢,她还好吗?”一说到年幼的女儿,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很好。她现在能发音叫妈了。”

“真的!”我破涕为笑,刚笑一下又悲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