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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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有志难伸

见枥骥一大把年纪,如此的低声下气,伯爵不忍的开口道:“老幺,如今魔君受伤退隐,魔宗本就军心不稳,大战将至,阵前战将,魔宗人心有恐加剧动荡,不如将功折罪,留观后效——”

张霖笑了,他淡淡道:“既然老夫子和大哥都出面讲情了,我就姑且发一次慈悲,人来!暂将石兽先关押禁闭,面壁思过,其职位由刺猬接管!”

见这小魔头终于松了口,天台上的众人,都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气死回生的石兽更是痛哭流涕感恩戴德连哭带嚎:“多谢宗主法外开恩,多谢军师和伯爵先生求情活命,多谢……”

“都下去吧!我一个人想静一静!”张霖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脸的疲倦。

“属下告退!”魔宗诸人轰声应答,纷纷退下。

天台之上,除了满脸怒色的张霖,只有伯爵和新荣升魔将的魔宗小弟刺猬。伯爵是知道老幺一定有话和自己讲,刺猬则是有话要跟宗主禀告。

众人退出天台后,张霖突然发了疯般,抄起一把椅子,将台上的物品,旋风般都砸得稀巴烂。伯爵静静的看着,铁鼻翼外的一双蓝宝石般的眸子,深邃似海,看不出任何的内心活动;与淡定自然的伯爵相比,新上位的刺猬,则是唬得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心里只期盼着上位者的暴怒,能尽快的过去。

“这些老东西,仗着自己先前在义父跟前有那么一点点的功劳,倚老卖老,视军法宗规如无物,更不将我这个新宗主放在眼里!真是可恶至极!”发泄完了胸中的怒火,张霖狠狠地挥舞着双臂。

“老幺,魔宗讲究论资排辈,你资历浅。辈分低,难以服众,那是意料中的事!如果这次不抓住这个机会斩杀石兽立威、杀鸡儆猴,你日后在魔宗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伯爵冷冷开口。

“大哥,辛苦您把十二姐找来一下!”想了想,张霖突然冷声道:“亵渎宗规藐视军法的先例,万不能开!不管怎样,石兽必须‘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杀’!”

“嗯!这件事交给魔瞳去做,万无一失!”伯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匆匆而去。

刺猬听了,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刺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盯着眼前这位自己到“楼外楼”第一天大有好感的接待小弟,张霖有趣的笑问。

“回禀宗主,小的只是本宗设在此地的一个小小的香主,承蒙宗主垂青,擢拔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刺猬唯唯诺诺的道。

“你是怕窑刺他们几个说闲话、不服气吧?”张霖笑意更浓。

“窑刺、黑酒几位大爷,那都是跟着老宗主风里来、雨里去,立过汗马功劳的,才有今天的权位,小的加入魔宗还不到三年,寸功未立,实在是不敢和几位前辈比肩啊!”刺猬急道。

“现在宗族里的这批功臣、重将,都是老头子时期的患难之交,他们结成朋党,恃功蔑主,拥兵自重,目无宗法,如若任其长久一下去,义父辛苦打下的基业和江山,必将毁于一旦、付之东流!这个罪责,我皇帝承受不起!”说到动情处,张霖双手搭在个头仿佛的刺猬肩上,充满鼓励和激情的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魔君的老班底一日不被我提拔的新血撤换,我的命令在宗内就一日不得通行!刺猬,你现在是无名小卒不假,四年前,我皇帝也是碌碌无为之辈!你我君臣一起努力,这个天下,是我们年轻人的!”

“宗主……”刺猬仰面含泪,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

山风朔朔,衣袂飞飞,高处不深寒。

“山海关”位于燕山之麓、渤海之滨,雄峻磅礴。县城官道,沿着山间河谷蜿蜒盘升,一望尽是濯濯童山,草木稀疏。

“总有一天,我皇帝要挥军入关,将这江山如画踩在脚下!”俯视着下面的雄关如铁,万里山河,张霖心潮起伏,热血澎拜。

“皇帝,你又挂彩了?”背后响起魔瞳冰冷的声音。

“唉!我也是纳闷!自从被法官和丧尸骗上你们这条贼船之后,我几乎是大伤小伤就没断过,或许是老天爷在嫉妒我的美貌和智慧吧!不过,幸好我身边有你这位漂亮的私人医生,能够随叫随到……”张霖转身,笑嘻嘻的去面对“冰山大姐”的一张脸。

“你想多了,我是团队的情报员,不是你的私人医生。”魔瞳白了某个自恋的家伙一眼:“脸上多道弹痕,也不错,至少看上去有点男人味了!”

“我本来就很有男人为嘛!不信你闻闻!”少年歪着头,一副不良阔少调戏良家少妇的痞相。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昨天‘鬼宗’有个长老喝多了,摸了我一下手,当晚就跌进茅坑了淹死了,今早,一个‘圣宗’的白银圣骑士,就因为多看了我两眼,现在他的尸体还躺在他房间的浴缸里呢!”魔瞳取出医药箱里的棉花,轻轻将张霖面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太子哥可是越来小心眼了,这样下去,以后除了他,谁还敢娶你啊?”张霖下意识的瞄了一下周围。

“你的伤口太长,况且擦伤了脸骨,必须采取缝合。”魔瞳脸色一冷,从箱子里取出银针和丝线。

“好吧!就当我刚才啥也没说,我错了!”张霖举手投降。

“我又检查了一遍,你的伤口没有大碍,不需用缝合也可痊愈!”魔瞳表情冷漠的收起针线。

“……”张霖无语。

“忘了告诉你,有个叫石兽的家伙,刚刚在禁闭室畏罪自杀、悬梁自尽了,死得很安详,一点儿都不痛苦。”走到楼梯口处的魔瞳,忽然转身交待了一句。

看着魔瞳消失的背影,张霖嘟囔道: “死在你的忍术之下,安详个屁!不痛苦才怪……”

回到自己的豪华卧室,惊吓过度的格格已经睡着了,少女犹在睡梦中喃昵着张霖的名字,瓜哥洛守坐在床前,见张霖推门而入,急忙将手指竖在唇边,轻“嘘”了一下——

“睡了多久了?”张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刚睡着,刚才王爷来探视过了,前脚刚走,爷两说了一些不紧要的话儿,好像格格对他父亲的误解很深……”瓜哥洛轻手轻脚地为张霖倒了杯热水。

为格格掖好被子角,张霖静静的看着睡梦中睫毛不住惊悸轻颤的少女,心疼不已。这本事男人们之间的权力争逐,何苦要把这样一个芙蓉花般的柔弱少女,给牵扯呢?

“宗主,忙了大半天,你也累了,不如你去我屋子里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属下给您守着,不用担心。”看着疲惫的张霖,瓜哥洛表现出了少有的温柔。

“嗯。”少年应了声,附面轻柔的吻了一下格格的额头,向瓜哥洛颔首示谢,高抬脚、轻落步,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

躺在瓜哥洛的床上,张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感觉感自己把“华龙六宗”看得太过简单了,有很多隐密的事务和内情,自己还全无所知。甚至,一些潜在的危险,包括老头子魔君也未必了解。

张霖只觉着,黑暗中仿佛有一双黑手,在操控着一切,在推动着自己的命运,只要自己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双黑手,推落万丈深渊,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那双黑手到底是谁?

——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师伯神父?还是神鬼莫测的三师伯戈风?或亦是道貌岸然的大师伯令狐梦?总不会是和蔼可亲的六师叔萧霓妃吧?再就是城府极深的老丈人寿山?会不会是……义父寿山……不会的……

就拿此次刺杀事件来说,固然石兽失职掩盖了深处的纰漏,但想在六宗汇聚、地形复杂的“楼外楼”大酒楼,短时间准确的找到自己身处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自己的身边有内奸!

内奸?

内奸!

当这个可怕的字眼闪过脑海的时候,张霖突然坐起,少年的眼睛里,射出可怕的光芒!

张霖永远不会忘记,昔日,自己跟狼骑兄弟们被丧尸的女人草鸡出卖,几乎是被乌鸦集体埋葬于“皇家猎苑”的惨痛遭遇,九死一生的场面,刻骨铭心,历历在目……

张霖讨厌身边的人背弃自己,不管是女人、还是兄弟、或者是部属,他讨厌一切的背叛和抛弃,深恶痛觉!

然而,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呢?

能清楚了解自己在酒楼行踪的人并不多,不外乎身边的几个人,狼骑兄弟当然完全可以排除在嫌疑之外,剩下的人里,枥骥、孽龙、彪吏、瓜哥洛、窑刺……

就在张霖的头就快被杂乱的情绪给炸开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妈了个巴子!”张霖爆出一句粗话,他跳下床,第一眼就看到虚掩的门外,站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