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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因祸得福

公车阳将东关雄和韩婴屈轰了出去,可以静下来与姬扶详谈了。他以为姬扶真是纣王派来查探边关军情的,便再次提问前来土方打探到了什么,边关情形如何。

公车阳无非是想从姬扶口中听到纣王所说“西方边陲有起祸事征兆”的解释;更重要的是想从中得知姬扶在边关巡查时,是否查出了自己什么,又能否借助姬扶这条梯子与纣王攀上关系。

姬扶原想以此为借口与公车阳好好谈谈,并能让公车阳为我所用,没有想到这一信口胡编却把自己难住了。该如何回答公车阳呢?姬扶在思考着。公车阳见姬扶半天无语,便怀疑这位少年将军握有什么把柄;难道认为我有不轨动机?公车阳一时难以判断。俩人各怀心事,处于沉默之中。

还是公车阳首先打破了僵局,也许是他不想引起姬扶的误会,或者不愿错过这次良机,便用试探而又关切的口吻笑问姬扶:“一位王朝少年将军应该带了护帅手下,不会是一个人来土方吧?怎么不见有他人?”牛二没有姬扶的指令也就没有露面,所以,公车阳便有此一问。姬扶微笑道:“我们有俩人,因怕前辈误会,也就没敢打扰。还有一个兄弟在外候着呢!”

为了避免公车阳产生怀疑,姬扶不得不对他前面提出的问题以回答,但又的确不知道西陲边关的真实情况,只得模棱两可闪烁其词地道:“前辈先前提出的问题,实属军事机密,请恕晚辈不便相告。”说完后,还装模作样地施以礼节。

姬扶不但巧妙地回答了公车阳提出的问题,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公车阳对姬扶另眼相看,更加认定姬扶是纣王心腹,即便是满腹疑问,也不再追问姬扶了。他话锋一转,对姬扶客气地道:“不知将军下步将作何打算?”姬扶故意不知公车阳来孤山做什么,不答反问:“不知公车大师来此孤山野地有何动作?也不会一直停留此处吧?您又意欲何往呢?”

公车阳不知道姬扶到底是何心理,了解自己多少;我该如实相告,还是隐瞒行踪?公车阳毕竟是有着三十七年道行之人,又经历了近两年的江湖,并非易与之人。他又狡猾地来了个投石问路:“老夫虽非大师,但也是有道之人;近日闲来无事,溜走名山大川。将军戍边辛苦,可否让老夫伴驾左右?”

姬扶虽然聪颖,但姜还是老的辣,这下又被公车阳给缠住了。姬扶知道了公车阳的厉害:是我低估了这老家伙。心想自己在二公子姬发面前夸下了海口,总不能不仅得不到情况,反被公车阳套住吧?只得假装客套,婉言以拒:“晚生何德何能敢劳动大师?况且军机大事不便外人插手。大师之意,晚生心领了!”听他入情入理这么一说,公车阳只得望着姬扶而无语。

姬扶总算摆脱了公车阳的纠缠,却为自己无从策反公车阳而苦恼。但他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多少要让公车阳对西岐有所顾虑,以免其助纣为虐,为西岐之路多一重障碍。想到此,便对公车阳脸色凝重地道:“现在殷都周边风起云涌,各路人马风云际会,大有风雨欲来之势。这些势力以西岐最大、最猛、最激,其实力也最为雄厚。在西伯侯治下,西岐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他们最是感恩;在周国之中也很有影响力、号召力,有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之意。不知大师对此有何看法?”姬扶没有告诉公车阳西岐目前所采取的行动、所要达到的目的。

公车阳虽然下山快两年了,但他被仇恨和野心蒙蔽了双眼,没有去观察社会的发展势态,分辨政治上的是是非非,更不会去了解民间百姓疾苦;满脑子只有如何与纣王攀附关系,统兵报仇。所以,他对姬扶的提问也就无法发表自己的见解。

公车阳看姬扶脸色严肃,也认真地道:“将军倍受大王器重,一定为大王想好了对策吧?我一个山野之人,哪有什么看法,只想能有机会为大王尽力、为家父报仇!”姬扶听他仍然是一口一个大王,便知他对纣王怀有依赖之心、效力之意,也许是他没有看到纣王的颓势。

姬扶认为策反时机尚未成熟,没有必要与公车阳再继续耗下去。于是,便打算再次提醒公车阳后,返回殷都。

姬扶脸无任何表情地道:“公车大师,我要回王宫向大王复命边关军情了。大师是有道之人,一定能明是非、识大体,请能对目前局势好好思量,多为百姓想想。”姬扶叫来牛二,一起返身殷都。

公车阳望着远去的姬扶和牛二,仔细琢磨起姬扶刚才所说的话。因为他没有想到姬扶会人在殷商,心在西岐,对姬扶的启示,自然不会朝姬扶心意所指方向去想。反认为是为纣王出力的时候了,必须尽快与王宫取得联系、攀上关系。想必挂名师弟胡怀远也应该回来了,不如先去殷都,一来寻找机会见到胡怀远;二来找到成子阳和封阳雨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

一想到成子阳和封阳雨,公车阳心里扑通了一下,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俩人出事了?昨晚因等他们回来心切,恨他们不按时而懊丧;现在则有时间想这两个徒弟之事了。虽然他们不大争气,但毕竟是他的弟子。公车阳心想:过去他们荡浪惯了,情有可原;而今他们是我的弟子,再不成器,做师父的有不可能推脱的责任。

公车阳叫来韩婴屈和东关雄,即刻动身前往殷都。在寻得成子阳和封阳雨后,再作下步打算。

殷都暂时还是如往常一样,不用心观察,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公车阳和韩婴屈、东关雄出现在殷都大街上,总想得到有关成子阳和封阳雨的线索。

很少见的狂风暴雨过去了好几天,议论的人也渐渐少了。人们只觉得这样的天象少有,才有议论,但并没有人知道成子阳和封阳雨发生了意外。这给公车阳三师徒寻找成子阳和封阳雨带来了难度。

公车阳他们在殷都和朝歌遍寻成子阳和封阳雨,东关雄还发动了在殷都城过去的一些狐朋狗友。但十天过去了,仍然毫无结果。两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吧?公车阳寻不着徒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呢?就算是死了,也当找到尸首、明白死因吧!

公车阳不甘心成子阳和封阳雨就这样销声匿迹、人间蒸发,决定让韩婴屈回鬼方鬼山,令车昆少带上二十名精兵强将一同寻找;并将搜寻范围扩大到殷都城和朝歌城以外的其他地方。自己与东关雄则继续查探消息,决心无论刀山火海、无论死活,也要将此俩人找出来。

封阳雨在青岩山虽然失去了记忆,却过上了清幽的日子:一日三餐不愁,大自然赋予了他无穷的野菜野味;业余生活不愁,不但可以听鸟鸣虫唧,赏异草奇花,还可以尽心地看虚无留下的“屋角处有一摞由黄变黑的竹简”。

其实,这摞竹简也不是虚无留下的,连他的师父空洞道长也不知道是谁的“宝贝”。当年的空洞道长也是云游到此,先发现有洞,而洞内空无一人,许多天后,在石洞深处一块大石后面发现了竹简。也许这摞竹简要有缘人才能得到。后来,虚无给江东看过后,仍放回了屋角原处。

在这摞竹简上记载着无上心法,必须是心无半点尘埃之人才能看明白、弄清楚。否则,必须由师父口传心授。虚无在当时家庭变故后,才由空洞道长在青岩山抚养长大,心有复仇杂念,所以他的功夫是经空洞道长传授的。封阳雨还得感谢风雨雷电给他的“恩赐”,不但将他“送”到了山上,还“洗涤”了他脑中杂念。

起始之时,封阳雨出于无事可做,才寻找到这摞宝贝。当他拿起来一看后,便再也舍不得放手了。他一边看,一边在凝聚心智、提升功力。封阳雨本就武功尚在,其精进速度比当年虚无更快,几乎一天可当一年。他原来有了“飞天无影”轻功,可三天后,其轻功精进不少;而且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气流在体内涌动。

封阳雨只是失去记忆,但意识还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也,是如何来到山上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要去哪里;不知道有公车阳、有“四大煞星”,更不知道这石屋就是公车阳命令他们寻找的虚无的“神仙居”。一切让他感到陌生而新鲜。他在这山上过着无忧无虑的世外生活,没有去想山下是怎样一个世界。

车昆少按照公车阳的指令带着二十名精干力量来到了殷都,在马槽口与公车阳会合。公车阳将车昆少带来的人分成三组,车昆少、韩婴屈、东关雄各带六人,以殷都城为中心,周围五十里展开搜寻;公车阳则带着两人,以朝歌为中心,周围五十里展开搜寻……

虚无有一年多没有回青岩山了,这天突然想要回山上看看。一百二十年不曾离开的青岩山,这次一别就是一年多,也难怪虚无有想回属于他的青岩山和“神仙居”的念头。江东与虚无同行,也想回到他的淇水边,与水中的鱼儿聚聚旧。

当虚无和江东回到淇水边时,已是申时末了。因为各自对曾经之地甚为依恋,也就各自回自己之处了。江东将鱼友们唤来,有如久别重逢的亲人,与它们交流一年多来的相思之情和在外的所见所闻与收获;鱼友们待江东有如暴雨过后遇清流,在水中欢腾跳跃。江东在水边长大、变老,与鱼为伴、与鱼为友,几十年的人鱼交情,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虚无独自上了青岩山。山,还是那座山;树,还是那些树;石屋,还是那处石屋,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富有情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处让他温馨了一百二十年的“神仙居”,却来了一位不知今夕何年的外来人。

酉时,正是在青岩山上看如画落日的美好时刻。虚无伫立山巅,遥望西边,晚霞映照着大地,远处,一座座突兀的如黛山峰,让人产生不少联想,也许在每一座山中,蕴涵着不少动人的故事和传说;也许在每一座山下,正在蕴酿着改变历史走向的巨大力量。近处,落日余辉洒在悠长的淇水河中,波光粼粼,宛若仙子飘落在人间的彩练。落日,让人间有了“壮美”一词。

在山上一百二十年的虚无,从未像今天这样享受大自然的美景。在空洞道长生前,他只知道如何照顾师父、学好本领、报得家仇;在空洞道长归天后,失去师父的悲伤,让他成了嗜睡的邋遢怪人。此时,他才知道了大自然原来是如此美好。

如果虚无没有下山一年多的经历,如果没有看到人间的疾苦,如果过去的他如现在一样清醒,如果至今不曾下过山,他一定会认为青岩山就是仙界、是天庭,自己就是神仙、是玉皇;会每天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无限风光。但自姬发将他请下山后,想不到超凡脱俗一百二十年后,还会让他彻底改变命运,介入是非分辨,投入人间纷争。

此时的虚无在欣赏之中带着一丝凉意。在山下,他看到了纣王的残酷,特别是在王宫,亲眼目睹了在纣王的酷刑下,那些大臣们被挖去双眼、锯去双腿、掏去心肝……的惨状。他认为,这种残忍不是人间应该有的。如果人间像青岩山上一样,没有斗争、没有苦楚、没有悲剧该有多好啊!

虚无没有去过西岐,却总觉得姬发所说的没有错。现在看来,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如果真能如姬发所说的那样,也算没有枉活一百二十年,在余生能为社稷出点力当是应该的。如此想来,心中的凉意似乎被热血替代。如此感觉让虚无高兴了:还有这般雄心,莫非能如师父一样,可活到一百五十岁?他忍不住对着西边的晚霞发出了爽朗大笑……

正当虚无沉浸在高兴之际,一位年轻后生悄悄来到他的身旁:“先生,您从哪来?为何站在这里发笑?”不用说,这位年轻后生便是封阳雨了;但虚无并不知道他是封阳雨,还是“开阴晴”。封阳雨的突然出现,让虚无回到了现实:“你是谁?什么时候到山上的?来此要干什么?”

因为封阳雨完全失去了记忆,只是痴呆地望着虚无:“是啊,我是谁呢?我曾经问过自己,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呀!你知道我是谁吗?同样,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虚无对封阳雨的突然冒出甚是费解,对他什么都不知道很是奇怪。看封阳雨三十岁左右年龄,且相貌堂堂,不像是一个痴呆之人,而且是一面有福之相。但为何会这样呢?莫非遭到什么变故,受了什么刺激,让他失去了记忆?虚无是个高深道行之人,一看便八九不离十。

虚无拉着封阳雨一同坐在石头上并交谈起来,他想考考封阳雨的智力。这时,太阳落山了,但西边天际尚艳红如血,天边的云霞格外好看。虚无指着西方问封阳雨:“那边是什么方向?”“西方。”封阳雨回答。“天上那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虚无又问。封阳雨道:“晚霞。”“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虚无再问。“酉时。”封阳雨再答。

这下虚云高兴了,身边之人回话简略,绝不是白痴,只是消失了记忆,不记得从前之事了。无论过去是善是恶,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也是一桩美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虚无意欲进一步得到证实。封阳雨摇摇头:“不记得,脑袋一片空白。但我还识字。”封阳雨从怀里掏出那摞“由黄变黑的竹简”。

原来封阳雨在离虚无伫足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下坐着,专心致志地看着这摞竹简。当光线暗淡下来后,他才将竹简卷上,揣入怀中;正准备回转石屋时,又突然听到虚无开怀大笑,这才来到虚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