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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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魔星问情

被抱紧的阿拉耶识此时停止了狂野的挣扎,呼吸变得一阵比一阵紧促,好似奔跑脱力后的不停喘气,胸脯剧烈起伏。

“天意!天意!”

“阿拉耶识!”

嬴少苍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不过完全是徒劳。他从拼命地摇晃她的身体企图唤醒她到最后紧紧搂住她,希望以此留下她。看到她的脸因为呼吸艰难而憋成紫红,嬴少苍几乎要发狂了。太医被叫进来又喝出去,当帷幔里只剩他一人抱着阿拉耶识僵硬的身体时,他终于号哭起来。

宫里人从未听过六合宫的魔星大哭的声音,那种悲恸仿佛一只断翅大雁坠地前的哀鸣,就连闻讯赶来的蒙太后也真切感受到自己儿子的绝望,他原来是真的喜欢阿拉耶识,而非渴求她神秘的巫术。蒙太后放缓了脚步,站在巫殿大厅上,犹豫着是否应该让嬴少苍与阿拉耶识独处。这时,嬴允直和袭人、蒋青和紫蕊匆匆赶到,女人们俱各惊怖,男人们愁眉不展。四人向太后请安,然后同上二楼寝殿。

隔着重重幔帐,蒙太后试探着问嬴少苍阿拉耶识的情况,嬴少苍半晌才粗声粗气叫他们离开。众人面面相觑。只见蒋青与嬴允直对望后,后者对前者轻轻点头,前者便对着幔帐跪下后沉声禀告:“启禀陛下,臣有关于天意皇后病症消息,或可令陛下宽心。”

片刻后,幔帐鼓动,嬴少苍横抱着阿拉耶识从里出来,跪坐于地席上,充血的凤眼直盯蒋青,厉声道:“有何消息,速速道来!”

“皇后此症由来已久,非是渡劫之兆。”

“哦,不是上次那种渡劫?”

“是。当年皇后领卫国人南迁,在长江边遭慕容评阻杀,死伤大半,皇后当时便伤心失魂。后来冉闵被杀,据说皇后当场便发了癫狂……”蒋青说得很谨慎,字斟句酌,唯恐诋毁之嫌疑。“钜子嬴归尘倾尽全力为皇后诊治,亦未能痊愈。皇后自此落下梦魇之症,一月里,或三五日,或十数日不等,梦魇癫狂,自伤伤人,莫可止之。皇后自言此是梦魇之症,约五年人于梦中闷绝气息而亡。”

嬴少苍眨了眨眼,厉色不减:“你是说,这梦魇之症还是会要了天意的命?”

蒋青垂头默认。

“此事为何不曾禀报与朕?”

“此消息乃是流亡之人所言,臣原想寻到嬴归尘后问明详情再报,未料他死于遏迳山。此后……此后……臣有罪,请陛下治臣欺瞒之罪。”

嬴少苍怒极,大袖挥动,将蒋青摔出八尺开外,嘴角流出殷红血丝。紫蕊心疼丈夫,不顾生死伏地请饶:“陛下,夫君隐瞒皇后病情,实乃情非得已。皇后得了梦魇之症,被燕国人、楚国人污为疯后,万般诋毁,言辞不堪入耳。皇后非但不恼,反而觉得庆幸。她曾数次对人说,患此梦魇症之人,悉皆短命,活不过二十五岁。皇后曾笑言二十五岁是其最后归期,得大解脱。我夫君因此谶语不安,恐陛下又生心病,实非故意欺君哪,请陛下明鉴。”

“什么?”嬴少苍敛去厉色,低头看怀中的阿拉耶识,却见她此时痛苦喘息稍减,肤色转为绯红。“二十五岁?那不成,那不成的。”

“是真的,这次回秦国的路上,皇后也对我与紫蕊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她还让我们二人仔细着她发病,让我们万勿惊惶。这病若是发作,只需将其捆绑系缚,无须药石,若是气不曾断,后半夜便可自好。”

“无须药石,后半夜便可自愈?”嬴少苍抬起头,凤眼中闪烁希冀之光,若溺水之人捞着救命稻草。

“陛下,确实如此。您看,皇后现在呼吸可是比初发作时顺畅了许多?”嬴允直不失时机地进言,一双眼睛直视阿拉耶识。

嬴少苍闻言细看,果见阿拉耶识呼吸平稳了些,身体强直之状也有所消减,四肢柔软许多。他顿时惊喜交加,将怀中人抱得更紧,连声叹道:“不是渡劫,不是渡劫,是病,是病。”说完后,斜飞的剑眉再次拧在一起,自我安慰道:“会有办法的,朕一定要让你活着,我们还要做一辈子的夫妻,生皇太子呢……”

“皇太子?”蒙太后与嬴允直、蒋青等人闻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被嬴少苍赶走之后,还在窃窃私语,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议论皇储是君王大忌,嬴少苍从未提过立太子之事。木皇后事发后,嫡皇长子嬴墒地位受严重影响,滕夫人所出二皇子年幼,一切皆无定数。嬴少苍却在此时指定阿拉耶识将来所出才是皇太子,令众人大感突然,帝、后是名义夫妻,连圆房尚且艰难,何论子嗣?

寝殿中独剩嬴少苍抱着阿拉耶识卧床。发作一个时辰后,阿拉耶识呼吸趋于平缓,肤色恢复晶莹润泽,四肢柔软不再紧绷,只是沉睡无法醒来。虽然不再疯魔癫狂,然而这样的情形却与当日渡劫时沉眠更相似,是以嬴少苍一刻也不敢闭眼,只牢牢将她看护。以前渡劫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漂浮沉眠在空中,或是躺在棺材里,什么都做不了,在大臣面前连悲伤也要尽量压抑。名义上她是国师、太后义女,是他的臣属,他与她还隔着一层未敢挑破的纱。如今她是他的皇后,他终于能堂堂正正地抱着她,与她一道度过难关。

适才乾达婆进来号过脉,说是脉象依然平稳,为何皇后依然沉睡,让所有人都迷惑不解。嬴少苍一直揪着心,抱着阿拉耶识的双臂一刻亦不曾放松。因为阿拉耶识发作时无意识的抓挠,将他的束发冠带抓松,灰发散乱披覆在阿拉耶识肩头和胸前,与她的秀发纠结交错,差别俨然。嬴少苍无言叹气,心中升起几许埋怨。若非此梦中人欺瞒背叛,他何至于这个年纪便半白了黑发。那些日子心里可真是恨啊!恨到对自己亦毫不怜惜,为了最快弄清毒理,不惜以身试毒,短短一月毒素侵入五窍与皮肤皺里,几与死人相类。灰色头发分外刺眼,嬴少苍不禁腾出手摸颧骨的火云纹,刹那间有些自惭形秽——他厌恶蛮人的纹身,可为了巫王之位,他同意了这个标记。被刺巫王火云纹后,人道面相威武,他却做了黑色羽纱面具掩盖。为了获得短裙苗苗王支持,他许奈丽皇后之位——但那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哪怕这个死丫头只要稍稍表现得不那么尖刻,不那么一再与他撇清干系,哪有后来如许波折?退一万步讲,跑马大会金签点选皇后时,她哪怕再多问他一句话,问他是否真的选中奈丽,他一定会回答:“没有,我想选你。”可是,没有可是,她根本问都没问他,从他手里抽了金签就跑,他尚未回味过来时,她已经替他选了奈丽。

嬴少苍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心中生气。手掌轻扇阿拉耶识粉白滑嫩的脸蛋,嘀咕道:“你凭什么瞧不上朕?天下男子唯有朕才是天命所归,慈心不过是个软蛋君王,慕容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嬴归尘根本连男人都做不了……冉闵黄口小儿短命鬼,你谁都能委身,偏朕不行?”嬴少苍越念叨越光火,捏着阿拉耶识的小巧鼻头左右拧,咬牙切齿道:“你到省心,睡睡睡,睡得跟死猪一样……哎,你到底有没有心,眼睛长那么大有什么用?睁眼瞎子。”

“撒娇会不会?你宁可当下贱奴婢累死,也不愿求朕?”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手被烫伤了,服个软就那么难?你必须得求饶,否则,否则——”嬴少苍捉起阿拉耶识被烫伤的手掌放在唇边又亲又咬,发泄不满。冷不防瞥见掌心贯穿的一道剑痕,顿时寒了脸:“你还真是舍不得啊,竟然用手去抓慕容恪的剑,他有什么好?”嬴少苍气急,翻过阿拉耶识的身子,巴掌狠狠在她屁股上啪啪啪打几下,“朕不教训教训,还翻了天了!”

阿拉耶识梦中浑然不觉,只是不自觉地将被圈束过久的手臂收回,手掌按在嬴少苍结实的腹部,黛眉轻蹙,绝美的侧颜显出些微不适,然后她将脸埋在他小腹深处,好似乳兽寻找温暖的庇护。嬴少苍瞬间如被雷击,闷哼出声,下腹那团火热高高崛起,愤怒昂扬得差点暴恐不住。他费力地将阿拉耶识的脑袋从怀中“挖”出来,放到自己胸口,喘着粗气调整自己的姿势,以尽快让自己“冷却”。

然而事与愿违,梦中的阿拉耶识乖巧、柔顺得不真实,灯光下的琼口瑶鼻,一呼一吸满满香甜的气息;纤长的羽睫拉出弯弯的阴影,投射在如脂玉的面颊上,挠得人痒痒的。嬴少苍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抚摸那阴影,品尝醉人的春色。沿着眉梢、眼角,耳根一路向下,他像饥渴的骆驼拼命攫取生命的源泉,从亲吻、****到狂热的吮吸、啃咬,一路留痕。

一层一层的衣服摊开,她活色生香。他尽情将她拥吻,反复溺爱,甜蜜与痛苦并存。他不敢去除最后的“屏障”——她奇怪但极其魅惑的小衣服,他痛苦地提醒自己,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要的是她清楚明白,要得是她与他水乳交融,趁人之危只会彻底激怒她,万难挽回。

天快亮时,嬴少苍衣衫不整,狼狈地从帷幔里钻出来,步履匆匆,神态诡秘奇异,脸色绯红,外面跪守了一夜的宫人撞个正着。嬴少苍不觉眉心狂跳,故作镇定地喝问何故跪守于此。此乃明知故问,为首的史广汉虽然惊诧却丝毫不敢卖弄,据实回答是奉太后懿旨等候此处,以共帝后差遣。

“今夜你们都听到什么了?”嬴少苍拖长声调询问道。

史广汉一时不明所以,今夜他听到的动静太多,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他一双老眼疑惑地落在嬴少苍散乱的灰发,胡乱结系的锦袍上。

“老奴愚钝,不知陛下所指?”

“呃……”嬴少苍抿唇,眉头一皱,顿时有了计较,对一众宫人命道:“今晚所有的事,不准泄露半个字,尤其是对皇后。倘传出去半个字,你们全都得死。”

众人吓得点头称喏。

嬴少苍于是轻飘飘地“飞”回承光殿,留下一地宫人噤若寒蝉。有胆大的问史广汉,不准泄露半个字是自皇后的梦魇之症还是别的?

史广汉一撩眼皮,一巴掌拍在那宫人头顶:“糊涂!咱主子好面子,今夜他守了皇后一夜,这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那——”另一宫人不知死活凑上来,以手指着帷幔深处,一手指指承光殿,笑得贱兮兮:“小人瞧着,陛下与皇后开始那个了?”

史广汉拉下脸,斥道:“你有几个脑袋竟敢胡言乱语?陛下的家事也是你等奴婢妄自揣度的?”他索性抬脚揣在那人胸口,骂道:“滚,都滚吧。统统管住你们的嘴!”众人吓得一溜烟全跑没了。史广汉站在原地先是沉默,后来又呵呵直笑。嬴少苍刚才羞涩、自矜的模样着实罕见,见他走路扭捏之态,便知其渡过一个漫长难熬之夜,虽未能与皇后共谐连理,却也难能可贵。自打皇后阿拉耶识重回他身边,六合宫的魔星再次转性,口虽不言,脸上却有了笑意,暴虐脾性也收敛起来。就连六合宫的宫人,天塌下来有皇后阿拉耶识顶着,全都从胆战心惊中解脱出来,每日里看帝后龙凤斗便胜过闲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