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大惊，这声音绝对不是师父的！
徐州城隍抱着断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中尽是阴毒，嘴唇嗫嚅着，但终归是不敢说出去。
“他是棋子，我准许你杀他了？”那淡淡的声音缥缈至极，但偏偏一字一句就像铁锤一般砸在我的心头上。
棋子？
谁是棋子？
顿时，我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我他妈居然是棋子？！
“撤了你的人，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继续下去。”
那道声音的主人终于现身，虚站在高空上，身上笼着一袭黑袍，脚下一双平底布鞋，兜帽下完全看不清脸。
徐州城隍半跪在地上，双眼布满血丝，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是！”徐州城隍在颤抖了半晌，终于咬牙吐出这么一个字。
徐州城隍瞪着眼睛，以一种杀父仇人的眼神起劲盯着我，一路上压根没停过，最后才传音给我：“你命很好。”
我面无表情。
如果我现在实力更多一点，现在这句话你就说不出来了。
徐州城隍很听那黑袍人的话，乖乖鸣金收兵，迅速撤走了所有的军队。
我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去，心底有一份欣喜，更多的却是麻木。
我欣喜新城终于被我打下来了，麻木的却是阵亡几万，就连周吉也牺牲了。
还记得周吉当初第一次见到他，匍匐在我脚底下的情形，也记得出征前周吉挥动战旗的那一刻威武。
我静静的蹲下身子，小小心心的将周吉的魂魄收拢好，一点不落的全部装进了衣服里。
衣服是破，但揉成团，正好能把周吉的魂魄装进去。
一些将领早就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了，但有些出于畏惧，也有些实在是打的不可开交走不了开，所以没有任何一个鬼卒或者将领过来帮我。
等到徐州城的军队都走光了，一些会看事儿的将领才主动替代了周吉的工作，安排着后续。
最后给我的统计，煌城军队阵亡三万六千，剩下四千不到的伤残。
至于新城的那些残兵败将，到底收编了多少人我也没兴趣，都是不成器的东西罢了。
“回家。”
我平静的说了一句，就捧着周吉的魂魄率先走在前面，身后的军队则尾随着。
新城我只是让之前收编的一些军队过去暂时接管，等到我回去后，会派无名或者君山婉儿接任的。
无名和婉儿是一对，这在高层之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我还是得把婉儿和无名分开。
无名是挑大梁的人，以后我四处征战无名就得挑起所有内务。
婉儿不同，婉儿虽然心思细腻，但终究是女人家，缺钱那种说一不二的魄力，所以与君山搭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周吉，也不是新城这边，而是由无名带队去的徐州城的军队。
几十万军队，我不能因为这次失误而平白葬送了。虽然周吉我必须要风光大葬，但是从大局出发，这些事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按这样的速度，无名应该绕开了新城，直接奔去徐州城了，你快点应该还赶得及，毕竟无名带着一大批军队，走不快。”我随便瞄了一眼，看见一个修为不错的将领，就指使他去追无名了。
队伍就像送葬一般，走的很慢，气氛肃杀，同时也很沉重，只有走动时铠甲碰撞的叮当声，以及干戈交杂在一起的声音。
我说过。徐州城隍这条命早晚是我的。
我们这边刚刚拔寨回煌城时，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第二队的鬼卒。
同样的，李执桃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肩上扛着一柄霸王叉，好不威风。
“诶？杨子？”李执桃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领头那个蓬头垢面浑身破烂不堪的人是我，惊叫道。
我面无表情嗯抬起头，与李执桃对视了一眼，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回家，我们……赢了。”
李执桃一愣，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就继续说道：“执桃，你去新城，暂时由你帮忙接管一下。我带周吉回家。”
李执桃的目光一凝，看向了我手中捧着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接着，李执桃从军队里点了一万人，跟着他去新城接管，剩下的，则跟我回煌城。
为了安全考虑，留在煌城的军队绝对不能少。
新城方面有一万人就够了。多了也没用。
连城隍都打没了的鬼城，翻不了什么风浪。
没有多余的话，李执桃就已经明白了大概。
这就是默契。
从新城回煌城的这段路，我走了很长时间，起码是来时的一半。
我们回到煌城的时候，城门大开，很多百姓都出来夹道欢迎，庆祝我们凯旋，我没心思整这些，随便喊了几个文官过去应付。
“师父。”
因为已经到了煌城，所以我就让那些鬼卒一个个都回军营，有伤的治伤，该论军功的就先记下，等空下来再行赏。
“怎么了？”
师父看着我浑身伤口不计其数，有些生气。
“周吉魂魄碎了，被徐州城隍捏碎了，师父你有没有办法……”我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口，毕竟让一个正道人士来为鬼官塑魂，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周吉？就是你手下的那个统帅？”师父有些惊讶。
我嗯了一声，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师父。
师父的眼神复杂，对我说道：“也不是我不想救，如果只是魂魄散了一小部分，说不准还能救，可是他身上都找不到一块好的，怎么救？就好像咱们人一样，被人碎尸了，怎么复活？”
师父的每一个字，都像万斤重锤般敲在我的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周吉不可能活过来了，节哀。”师父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面无表情，双眼通红，捧着周吉，发了一则公告，举城悼念周吉。
我说过的，不管怎么样，我要为周吉风光大葬，等到有实力够了，还会亲手拧下徐州城隍的脑袋，祭奠周吉。
师父知道后也没阻止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而此时的我，却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