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这么一说,其余的拆弹队员全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对,小姑娘,你这拆弹手段太异想天开了,虽然有可行性,但你别忘了咱是拿命在拆弹。”
“是啊,一个不慎,咱们就都得扔这儿,而且你这个难度那是世界级的,就咱们这几头蒜瓣,我瞅着是够呛。”
反正那话里的弦外之音就是,这个方案不行,纯是扯淡!
他们越说刘舒的脸就拉拉的越长,到后面甚至嘲笑起刘舒,才多大岁数,玩炸弹才玩了几天。
领头的有点儿尴尬,制止了他手下的队员,然后冲姜军歉意地点了下头,接着对刘舒说:“你的这套方案设想是太出乎意料,这根本就不像是拆弹,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就像是破解某一个关卡,完全是死了还可以重来的节奏,要知道我们可都是大活人,死了就彻底的死了”
刘舒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帮人在人质危在旦夕的时候,还在考虑什么难度的问题,于是不耐烦地打断了领头的话,带着点儿质问的口气说道:“那我请问,哪一次拆弹不是玩命?这世界上有百分之百打眼一瞅就能拆的炸弹吗?
都怕一个不好拆炸了,那咱们就眼瞅着炸弹上的计时器一分一秒的过去吗?眼瞅着人质被炸得连个骨头渣滓都不剩?
那我就请问你们,身为警察和军人,当人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这么推三阻四的不想管吗?那人民还要警察和军人干什么!”
刘舒是越说嗓门越大,到了最后的时候几乎是扯着脖子嚷了起来,那架势丝毫不弱于曾经谭雅清在枫姐足疗店里发飙的状态。
由十一个人组成的拆弹部队,立刻都没了动静,他们用目光偷偷地撇着这个看上去岁数不大的女孩儿,这么瘦弱的身材,但爆发起来却是那么的有力量。
说得他们这些几十岁的人一个个地都抬不起头来!
为啥?
羞啊!真他妈臊得慌!只感觉自己这张老脸是真心的没地方搁了。
领头的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作为拆弹部队的权威专家,加上临时任命的领队,他啥时候让人这番掂对过,不过一回想刚才刘舒的话,他也是自然没了脾气,甚至有些自责。
刘舒却不管那个,接着说到:“没错,我承认,我的设想有点儿过于理想化,游戏化,这点我无可厚非。
但是你们知道吗,这个炸弹的原型就是一款意大利著名火药大师所设计的游戏,叫做死亡连环,而这些恐怖分子剽窃创意模仿成功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游戏里的通关方法然后实践对这个炸弹进行拆解呢?
我想在场的诸位都是拆弹的行家,都知道谨慎小心是拆弹的不二法门,但是我们不去拼这一次,那三十多名人质真的就会被炸成飞灰!
设想一下,如果那三十多名人质里有你的老婆,孩子,亲人,朋友!
你们还会推脱吗?你们还会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说到这儿,刘舒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呜咽着继续说道:“所以,我求你们了!”
全场愕然,都被刘舒给感动到鼻尖酸涩,领头的赶紧上前一把将刘舒掺了起来:“小姑娘,咱不兴这个,咱就说说吧,咋克服你设想拆弹的难点,时间不等人。”
领头的一说话,其余十名拆弹的队员,立刻找到了台阶,另外他们也是真的被刘舒的诚恳给打动了,一起说道:“对,我们一起,我们都去试试!”
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华夏人,在迷茫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时候,甚至是迷路的时候,一旦有一盏明灯出现在你头顶,一旦是有个人带着往前走,便能立刻激发潜伏在自己心里的各种热血和能量。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说他们都不怕死吗?那是纯****扯淡!
只是这时候勇敢战胜了死亡,面对着未来几十分钟后可能死无全尸的下场,他们不再害怕罢了,而活在这世间,也总有一种情绪让人豁得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去燃烧。
此刻,亦是如此。
刘舒起来后,留着眼泪夹杂着鼻涕,一口一个谢谢,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从领头的受众拿回了平板电脑展示给大家看:“一会儿我们六个人一组,分成两组,分别拆弹,五个人动手,一个人指挥,务必要做到同步拆解导线,否则就麻烦了。”
领头的点了点头:“嗯,一会儿你带一组我带一组,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瞬间切断所有的导线线路吗?但是”
没等领头的话说完,刘舒便接过话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这样做会不会让计时器瞬间归零,然后直接被引爆对吗?”
“没错,我就是担心这个。”领头的连忙说道。
刘舒摇了下头,先是一阵沉思,然后果断地说道:“这个可能性的确有,我们都知道通常切断线路会让计时器归零,那就相当于切断电源一般,但我猜测,这个可能性很小。
设想一下,意大利的火药大师也只能在游戏中实现这种假设,那么在现实中,我不相信一个剽窃创意的恐怖分子,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设置的如此出神入化,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那么他完全不用剽窃别人的创意。
之所以这么做,我觉得他是没达到大师的那个水准。
而今天我们面对的这个复制品,也已经是世界顶级的难度了。”
众人听后都点了点头,但都十分注意刘舒说的那句可能性的问题。
可能是什么?那是一万里面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概率就会成为万一!
“那咱们先拆一组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算牺牲了一组人,那下一组人再想别的办法!”领头的表情十分凝重地说道。
这会儿也只能是这样,于是众人开始往甲板的夹层中走。
然而问题来了,三十多个人质没有一个愿意当这个试验品的,谁也不是虎比呢,明知道没把握的事儿,先拿他们练手,这不是他妈实验室小白鼠吗!
但话又说回来,尽管不拆也是个死,但谁也不愿意死到别人的前头,因为他们毕竟是老百姓,就算是思想上达到了某种高度,可勇气上还有所欠缺。
面临这个头疼无比的问题,姜军又说话了。
这次与之前不同,姜军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大伙儿听我说,这炸弹一定能拆得了,之所以把大伙儿分散开来拆弹,是因为这个空间实在是狭隘,我们的拆弹人员伸不开手。
请大家再相信我姜军一次,拆弹的时候我和大家就站在一起,就算是失败了,咱么大不了一块儿死!成吗?”
人质立马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道理他们心里倍儿清楚,可就是没有那个勇气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然而面对姜军平静地誓言,他们又无从开口反驳。
安静了好一阵子,那最初略显刁歪的老太太又吱声了:“小伙子,你别动不动就和我们一块儿死,那有啥用?咱整点儿实在的不行吗?”
这屁放的那叫一个没味,啥叫实在的?再咋实在,你炸弹也得一组一组的拆,总得有人当这个第一批吧。
拆弹部队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阵的苦笑,此时此刻人质的抗拒,那就像是得了癌症的患者,医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他们切除肿瘤,尽管有风险,但是他们不愿意配合。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耗过去了,又是十分钟转瞬即逝,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或许就使他们在这世间最后的呼吸,但是作为医生挽救病人也好,作为警察拯救生命也罢,甚至说作为一个保安,一个曾经在国旗下宣誓要保家卫国的军人,他们都能放弃。
放弃就意味着结束,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面前消失,他们如何能面对!
姜军抿了下干裂地嘴唇,握紧右拳,狠狠地锤击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拿咱们就整点儿有用的!
我第一次上战场,那年是我十九岁。
我他妈比谁都害怕,手里拿着枪不停的哆嗦,不怕你们笑话,我甚至都尿了裤子。
但是我的连长拿着他的手枪指着我的后脑,他告诉我,你敢回头我就毙了你,代表全天下的华夏老百姓!
那一刻,我不是怕连长手中的枪,我是怕全天下华夏老百姓的吐沫把我淹死!
我第一次近距离格杀敌人,我恶心得三天每吃进去一口饭,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你一闭上眼睛,那个被你格杀的敌人就会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你的面前,那种恐惧,甚至是自责,让我连觉都不敢睡。
但是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让我坚强点儿,因为有全天下的华夏老百姓站在我们的身后需要我们去保护,所以我不能跌倒!
还有我记忆最深刻的第一次,我永远永远都忘记不了”
说到这,姜军的脸上留下两行热泪,咽了口吐沫,几度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