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晨晓县将近三个月,算算日子,当初托冷家镖帮忙押的镖也有回复了。
晨晓县这种小城镇当然没有冷家镖,可是晨晓县附近的水木郡就有。当初走之前我就到冷家镖跟舵主说,我要搬到晨晓县。让他跟姥姥说,下次送镖就送到水木郡,我自会去取。
我没打算跟凛说我要去水木郡取镖,当初就没跟他说我押过镖。所以昨晚我也只是说我明天要到城里给孩子们买几把好点的琴,因为小镇上没人会用到琴,所以这里的乐器店只是当地的一位老人家开的,琴的手工很粗糙,音色也不怎么好。
凛说要和我一起去,被我以学堂要营业留了下来。晨晓县城中心离我们的小镇不远,最后凛想了好久才答应让我自己去,还千叮万嘱我要小心。
水木郡比城中心远了不止一倍,为了不让凛怀疑,我必须当天赶回来,所以我天微亮就出发了,也没有坐马车,而是雇了匹马“自驾游”。
快出城门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隐大哥。尽管很赶,还是停了下来。
“隐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离开了吗?”边跨下马边急问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骑马太费神了,你身子又不便。”隐大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给我戴上一面纱,自己直接上了马。
见我愣在那里不动,他皱了皱眉,催促道:“你不是要即日来回嘛?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才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上马坐到他后面。
“驾!”隐大哥一挥鞭,两人绝尘而去。
原来隐大哥一直没离开小镇,他这生的任务就是保护凛,所以怎么会离开凛呢。只是凛想他离开,他便离开,只要是凛要他做的,他都会去做。
“那隐大哥你就是一直暗中保护着我们?你回来吧,我们不是要赶你走,你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了,只要公子幸福就好了。我住哪里不重要。”
我最后都没能劝到隐大哥回来和我们住。只是我知道了,只要我们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出现,真的是如他名字一样——隐藏在暗处的守卫。
隐大哥说怕马速太快我受不了,只能慢慢跑。饶是这样,我还是觉得马背颠簸得我眩晕不已。而且到水木郡的时候也早已过午。我们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直奔冷家镖。
亮出信物,就有人请我们到内堂等舵主出来。
舵主说这趟镖将近一个月前就押来了,只是一直都没人来取。说罢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一个月前就到了。。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仅存的希望都破灭了。这里到云雪山,一来一回都要两个月,这个镖也只去了两个月,那姥姥怎么有时间配药。。那是说,药没法配么。。
泪一滴滴地滴在木盒子上,一滴滴地被吸掉。舵主想问我怎么了,却被隐大哥阻止了。
颤抖着手打开盒子。一个小瓶一封叠得好好的信。
姥姥在信上很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说这药是一种蛊毒,但同时也是控制另一种蛊毒的药。下蛊就是种虫,这种药既然是一种蛊毒,就意味着药里有一种小虫。可是单凭一颗药粒,她判断不出是什么蛊,所以配不了药。姥姥在信上说,蛊毒不能拖,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赶紧回云雪山。
本来就一直流泪的我早就泣不成声了。反反复复将信看了好多次,将每个字都看得不像字了,可是怎么就没看出来一点希望,哪怕只是一丁点?
隐大哥拿过信,看完、叠好,和着小瓶塞到我手中,然后扶起我向舵主告辞。
“你要坚强点,你哭会让公子很难过。”上马离去前他对我说了这么句话。
我也知道哭除了会让凛难过外没别的用处,可是如果眼泪能止住,我必定不会让自己成为泪人。
回到晨晓县时太阳已经下山,隐大哥匆匆帮我买了几把琴,然后亲自驾马车送我回去。入小镇前隐大哥将马车交还给我,他拍拍我的头,道:“天黑了,自己小心点。公子需要你。”
我点了点头,在他的目送下驾起马车离去。从水木郡回来的一路上我始终没发一言,却在马车踏入小镇牌坊的那刻展开了笑容。
凛就站在牌坊处引颈张望,看到我的马车后立刻大步朝我走来。我不能让凛难过,我要笑,以后的日子,我都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