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站起坐下站起坐下了N次、数脚边走过了M只蚂蚁、看对面房子墙上爬的青苔有P个品种后,天终于黑了。外面大街上华灯已上,映衬得小巷更加的幽深。
我站起来,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看到我就又把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后,又是那小女孩开的门。
“姑娘,你走吧。媚娘说,这里没有姑娘要找的人,姑娘再等也不会等得到。”
没关系。我写给那小女孩看。
小女孩摇摇头又进去了。又过了一会儿,我以为又是那小女孩过来叫我走。没想到却是早上见到的那女人。
语气依旧是冷得人半死凶得人要死。“姑娘,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了。男人都不喜欢来**的时候有个妻子在旁边哭哭闹闹,这只会让他更讨厌你。再说,姑娘也明白自己的情况吧,我们这里的姑娘,虽不是天姿国色,但比起姑娘,就真的好太多了。如果我是姑娘你,我就好好呆在家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样,吃亏的迟早是你自己,到时你家夫君一纸休书下来,谁也帮不了你啊。”
我的黑线啊,挂满脸上后还挂满了背景。嘴角啊,抽风一样抽着。
我家夫君。。哭哭闹闹。。一纸休书。。
若我真是哥哥的妻子,我也当然不会出来丢人现眼。长得丑的人也是有尊严的,更何况,我也漂亮过。
女人又说:“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不走,我就会让你送你回去。”
说罢,她身后就闪出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脸上还有条从眼角到下巴的刀痕。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说他很恐怖,现在却觉得还挺亲切的,我和他是一类人。
两个大汉不容分说地上来架起我就要扔出去。
“媚娘!”一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出现。原来是中午出现过的那个女孩子。
“惜水姑娘说琴师今晚抱恙,没人替她伴奏。”小女孩的声音很悦耳,那种清澈跟那个媚娘的强悍形成鲜明的对比。“姑娘说,门口这位姑娘可以帮她的忙。”小女孩说着指指我。
“她?”媚娘明显觉得这话很不可信。不止是她,我也觉得很不可信。
刚刚那小女孩说的惜水姑娘,莫非就是我认识的惜水姑娘?但是她不是在原州吗?更何况,她不认识我啊!
“那就让她去试试吧。小小你带她去你家姑娘那里吧。阿炳你跟着她。”媚娘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刚刚说什么都得赶我走,现在惜水姑娘一句话就让我留下还进去?惜水姑娘为啥要帮我呢?
我进房间的时候,惜水姑娘在梳妆,我按小小说的退到一边呆着。待惜水姑娘梳妆完,我才看到她,真的是我认识的惜水。但是,她啥时候也来曲州了?
“姑娘,还记得我吗?我们那天在原州的琴店里见过的!”她笑笑。那天在乐器店里没看清,现在认真看了一眼,发现一段时日不见,惜水变得比以前漂亮了,更有女人味儿了。比起那个媚娘,更耽得上媚这个形容词。
我也点点头表示记得。
“今晚我们的琴师病了,姑娘是否愿意帮惜水这么忙呢?”
我却没接她的问题,写下:你为什么帮我?递给惜水的时候被小小挡住了,她接了过去递给惜水。果然是个忠主的小丫头。
惜水看了我的纸条后又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媚人心性的笑容,而是爽朗。“姑娘果然直爽。那惜水也不绕圈子了。惜水也不是故意要帮你,只因琴师真的病了,那惜水就卖个顺水人情了。”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就像我当初认识的惜水。
“听小小说,姑娘今天在外边坐了一天了。想必是为了上次在琴店与姑娘在一起的男子吧。”
我又点了点头,快速在纸上写道:惜水姑娘有没在这里见到我哥哥?
“他是你哥哥?”她似乎挺惊讶的,不过惊讶没有维持超过1秒。“这里客人这么多,你哥哥要是找别的姑娘的话,我也见不着。”她笑。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她故意不告诉我的。不过也是哦,她的想法当然是跟媚娘一样的,怕我阻了她们的生意。
惜水姑娘今晚要弹什么曲子?我未必会的哦!我把纸条递给小小。我没说谎,这个朝代的歌,我知之不多,弹得好的就更少了。
“姑娘还记得当日在琴店时小女子弹的那曲子吗?小女子今晚就准备用那曲子为舞伴奏。”
迷恋?呵呵,还好,这回算是买大开大压对标了。心里窃喜,却还是表现得很谦虚,没办法,我现在是忘昔啊,忘昔怎么会这些曲子呢。。
听惜水姑娘弹过,深感佩服,不知能否弹好。请问惜水姑娘能再弹一次给我听一下吗?
“姑娘过谦了,当日见姑娘弹琴,就知道姑娘琴诣了得。小小,去把琴谱拿给这位姑娘吧。因为小女子立刻就要出场了,真是抱歉没办法再为姑娘演奏一次,不过小女子很是相信姑娘的。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
忘昔。多谢惜水姑娘相信,我自当尽力就是了。
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琴谱我是完全不会看的,幸好曲子是出自我老家的,不然就毁了。
惜水跳舞的时候我躲在后面为她伴奏,她抬手,我拨弦。她的舞跳得很慢,曲子也因着她的舞减慢了节奏,没有唱词,只有旋律,伴着她优美的舞姿。几年前第一次见惜水,我就看得出她很会跳舞,肢体柔软的程度,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惜水的演出自然是很成功的。回到房间,支开了小小,让我坐下喝茶,她一边拆头上繁复的头饰,一边说:“在原州见到忘昔姑娘时我就想起了一位故人,在曲州这里才终于认出来了。我就说,忘昔姑娘的眼睛,长得跟静如姑娘的眼睛完全是一样的,我说得对吧,静如姑娘?”
当初只是泛泛之交,将近4年不见,我还蒙着面纱,她都还能认出我,这惜水真是,不得不说,我很佩服。
姑娘错爱了,忘昔就是忘昔,并不认识姑娘口中的静如姑娘。
“是吗?那刚才小小拿给忘昔姑娘的明明就是《祝雪辞》的谱,姑娘怎么会弹成《迷恋》呢?而且,姑娘没发现,当日在原州时小女子弹的《迷恋》是自己改过的,而姑娘今日弹的是当初静如姑娘教给惜水的那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摆明就是说:你还想否认么?门都没有。
我只能大方地认了。
惜水说:“既然是熟人,静如姑娘就不必再蒙着面纱了吧,惜水这里也没外人。而且,姑娘怎么一直不开口讲话?”
我哑了,也毁容了。写完轻轻摘下了面纱,三秒后再戴上。
惜水捂住口,瞳孔放大了两倍。仅仅三秒的示人,却让她半天回不过神。
她捉住我的手,“怎么会这样?谁这么狠心?”
我只是摇头。
“是因为这样,静如姑娘才离开誉王爷的吗?”
又是摇头。
惜水姑娘不要再叫我静如了,我现在叫忘昔,忘掉过去,好好生活。
她点头,眼里满是心痛。
面纱下的我暖暖地笑了。虽然她没看见。
后来惜水问我现在住哪里?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写:没什么打算,就是到处去玩玩。
她又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弹琴,说她们的琴师远没我好。
我想了想,这里估计可以看到哥哥,也就答应了。
不过,忘昔啊忘昔,看到了怎么样,找到了又怎么样?哥哥以前不要你,现在见到你,也不会要你。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哥哥是忘昔唯一的亲人,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就算我们彼此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