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夕阳的容颜(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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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旅行

商务舱里只坐着凤裕一郎一家人,夕颜低着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云琪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开口。想了想,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女儿知道当初他们离开四川的原因。

“颜颜,当初因为你哥哥出水痘,所以我们不方便将他带到日本去,而你,则死活不肯跟我们走,一抱着你就吵着要哥哥,所以我们只有把你们兄妹二人留在了四川外公外婆那里,爸妈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的,颜颜,不要怪我们。”凤云琪从来往的空姐处取来了一杯橙汁,放在了女儿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揣摩着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夕颜依旧低下头,丝毫没有动放在她面前的食物,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窗外飘过了朵朵白云,头一次坐飞机的她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左顾右盼,让裕一郎夫妇有些吃惊,四年前在接儿子回日本的飞机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是儿子好歹还会微笑着回答他们的问题,如今女儿的反应让他们感到莫名的心惊,方才在候机大厅的时候还好好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啊。

“颜颜?”坐在对面的裕一郎用这生硬的汉语说道,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女儿这是怎么了?

听到父亲在唤她,夕颜抬起头来,望着看似熟悉却万分生疏的父亲,想起了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外婆对自己说的话,动了动嘴巴:“我知道,外婆说过。”七个字后,她将头转向了窗外,形状各异的云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了金黄色的光泽,银白色的机身在白云间穿梭。

“颜颜最喜欢做什么事?”凤云琪再接再厉不放弃地问道,昨晚母亲的话让她纠结了一个晚上,她思量着当初抛儿弃女地跟随丈夫去创业到底是对还是错,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错过了这么多,女儿和儿子才是她今生最挚爱的宝贝,千金不换的宝贝。

沉默了半响,夕颜动了动嘴:“跟外公上山采药。”实在是渴了不行,她伸出手端起了那杯橙汁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又放回了原处。凤云琪继续问道:“颜颜平时在家做什么呢?”

“看电视。我有些困,想睡觉。”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MP3,将耳机塞到了耳朵里,合上了双眼。凤云琪微微一怔,从侧面仔细地看着女儿,浓密而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白皙的脸蛋,黑色的长发歪歪地扎着,发根处露出了丝丝银色,那才是她头发真正的颜色。女儿算不上绝色佳人,但清秀的如同山涧的清泉,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夕颜紧闭着双眼,悠扬的纯音乐从MP3里传进耳朵,她没有睡着,只是在思考着母亲先前说的那番话,十四年了,她只从外婆保存着的相片处看到了所谓的父亲和母亲,在哥哥的相册里看到了颇有成就的父亲和母亲,自他们兄妹二人上学以来,每次的家长会不是外公出席,就是外婆参加,班主任曾多次表明想见自己的父母,都被外公以“工作外出,不在家中”为由拒绝了。在同学们的眼里,她有父母跟没父母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父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只要有一点医疗常识的人都知道水痘的危险性,何况在外公身边长大的母亲,在他们眼里,哥哥的性命竟然比不上凤家族长的位置重要,夕颜在心里冷冷一笑,这就是她所谓的父母,但是哥哥却原谅了这样的父母。

夕颜将脸撇向了窗外,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哥哥一直这样的善良,如同清晨的阳光一样无怨无悔地照耀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土地。清晨的阳光是充满着希望的,这正如了哥哥的名字,希晨。她还记得哥哥在三年前从日本回来后对自己说的话,原谅,是因为他们是生育自己的人,没有了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存活,但是原谅并不代表着自己会听随他们的摆布。

“裕一郎,我们真的做错了吗?”看着女儿紧闭双眼,凤云琪用熟练的日语对丈夫说道。

凤裕一郎望着妻子,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觉得我们真的错了,将两个孩子留在爸妈身边,我们错过了很多东西,难道你不觉得吗?”云琪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老天爷正在惩罚我们,两个孩子,虽然嘴里说着不会埋怨我们,但是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我们不配做他们的爸妈。”

“所以?”裕一郎似乎听出了妻子的言下之意。

“裕一郎,我不会让颜颜成为牺牲品,就像爸说的那样,我不会允许你为了事业,将颜颜的终身大事作为你往更高一层爬的垫脚石。”母性让云琪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后悔了?”裕一郎的脸色没有因为妻子的话有丝毫的改变。

云琪点了点头:“是的,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了事业舍弃了我们的孩子。”

裕一郎没有继续说话,云琪接着说道:“裕一郎,如果当初我们等小晨的病好了,再回日本,那或许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云琪摸了摸夕颜的额头,听着她安稳的呼吸声,微微张开的小嘴,心里感叹道。

裕一郎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黑咖啡刺激着他的神经,没有说话,也闭上了双眼,这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云琪看着丈夫,也没有再说话。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是下午的五点,距离他们到东京成田国际机场还有四个小时,到了东京,她又应该如何向颜颜解释这一切。

东京综合医院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褥,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唯有插在花瓶里的开的正盛的五彩石竹装点着这个素白的世界。一个银发少年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略带苍白的脸色,时不时从桌上拿过手机看了看,看着作为屏幕保护的相片,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红色的头伸了进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银发少年看着探了个脑袋进来的少年,轻轻一笑,红发男孩看着病床上的主人笑了起来,就不再躲闪地推开了门,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大男孩。站在男孩们最后面的是一个熟悉的白色发带,墨镜,将外套做风衣一般披着的男子。

“凤前辈,你好点了吗?头还痛吗?”红发男孩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了桌上,大大的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前辈,火红色的头发往外翘着,一个创可贴贴在了右脸颊。

“嗯。好点了。”银发少年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褐色头发的少年赶紧将一个枕头塞在了他的腰间,让他舒服一些。

“不二,谢谢你。”少年坐好后,对着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少年道了一声谢。

“凤学长,我们已经开始备战了,学长一定要把伤养好了,到时来看我们的比赛。”去年的失利让他们含恨全国大赛的球场,今年又会有新鲜的血液注入,他们不会让失败再次降临到他们身上,额前的两撮头发十分服贴地挂在前额。

“大石,我争取。”如果老天爷允许的话,他一定会去看。

“我们取胜的几率是78.9%。”一个戴着白色眼镜的少年推了推他的镜框,拿出笔在笔记本上熟练地记录着。

“嗯。”乾的数据和他的蔬菜汁一样的恐怖,只可惜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们不会大意的。”金边眼镜,狭长的凤眼,修长的身躯,双眼中透露着丝丝的精光,站在他周围的人都会感觉到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冷气流在他的身边盘旋,让别人不敢靠近。

凤点了点头,他知道,大和并没有托付错,手冢的确是个值得他将青学全权托付的人。少年的嘴角噙含着淡淡的笑容,虽然他们相处了只有一年,但是跟他们呆在一起,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网球,还真是个令人快乐的东西呢。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处、指腹间的茧子,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握起球拍了。

“希晨。”披着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叫着银发男孩的名字,红发的菊丸马上让开,从水果盆拿了一个苹果,咬了起来。

“大和。”

“不要沮丧,会好起来的,你别忘了你曾说过要称霸世界网坛。”三年的伙伴,他岂会不知凤的心愿。

“嗯。”少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黑暗,不由得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光明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病情加重了呢。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叫护士。”细心的大石发现了凤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没有,**病了。”凤虚弱地摇了摇头。

只听到“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男孩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他看着病房里这么多人在,而且都是熟悉的人,不禁愣了愣,马上他就释然了,都是哥哥的学弟们,他的老对手们,来看他自是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