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张府。
张溥与张采对面而坐,两个人的脸阴沉的能够滴下水来,谁也没有想到袁啸与孙可定会来这一手啊,如果仅仅是给袁啸接风洗尘,那自己兄弟不去就不去了,以自己两人的名望,即便是袁啸登门拜望,都是当得起的,浙党领袖的名号可不是随意叫出来的。
但是,没有想到袁啸在背后玩阴的啊,明明一个接风宴,却变出来了一个大明太子!大明太子设宴,如果自己兄弟在不露面,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人要脸,树要皮啊,这可是未来的一国之主,未来一旦继承大统,自己弟兄两个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啊,谁会待见一个曾经冷落过自己的人呢?
“老二,你说这件事情,咱们怎么办?”
张溥沉声问道。
“大哥,”
张采苦笑道,“我原本打算去找两个学生,先拿到两个请柬再说的,这样,既能保全了咱们的颜面,也可以让袁啸与孙可定知道咱们弟兄不是好惹的,江南离开了我们谁也玩不转;但是,这一次如意算盘打空了,那一个人都不愿意将请柬让出来,我可是听他们说了,为了得到一张请柬,他们都争得头破血流了,最便宜的一张请柬,都花费了三万多两白银!”
张溥心头一惊,花费了三万两白银?
“老二,这件事情,你有真凭实据?”
张采点点头,答道:“绝对的,我曾经在宋若旭的手中看到了他们留下的收据,千真万确,白银三万两千两,你说花费了如此巨量的银子,又是难得一见的面见太子的机遇,哪一个人会放手将机会让给我们?”
“嘿嘿!”
张溥冷笑道,“老二,现在已经不是见不见太子的问题了,一共十几张请柬啊,一圈下来,那个袁啸最起码也要挣上数十万两白银的,如此大的数目,比之当年的魏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联合浙党上书参劾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采悚然一惊,叫道:“大哥,你不要胡来,这可是将太子都牵涉进来的,一个搞不好,咱们就是灭顶之灾!即便是我们成功参劾了,又能怎么样?你要知道,这不是索贿,更不是受贿,这是买卖!买卖!是这些学子们上赶着给人家送钱的!而且,这些买下请柬的学子,无论哪一个在江南都有着巨大的能量,我们一下子将他们全部给得罪了,整个江浙,都会因为这次弹劾分裂的!”
张溥闻言,心头一震,确实,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将江南的豪商巨贾给搞得四分五裂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旋即,张溥沉声道:“无妨,我们可以将这两件事情分开来,就说是袁啸仰仗着太子,向士子们索贿,现在证据确凿,他袁啸即便是手眼通天,也绝对难逃此劫,至于这些买了请柬的士子,不照样也是受害者吗?大不了我们帮他们追回那花掉的银两,数万两白银,对于任何一个豪商巨贾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可是,”
张采说道,“即便是我们能够安抚住江南的士子,那那些勋贵们呢?要知道,出面售卖请柬的不是袁啸,而是那几个年轻人,想想他们背后都站着什么人,孙承宗、卢象升、京城的常家、徐家、郭家,这五家有皇帝最尊重的阁老,有皇帝最其中的干臣,还有三家勋贵,哪一个跺跺脚,不让京城摇三摇动三动的?我们一口气得罪将这五家都得罪了,你认为是我们弟兄能够承受的了得?”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不去参加宴会,那就是将太子往死里得罪啊,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张溥不满道。
张采脸色也有些阴沉,低声道:“大哥,我想,如果明天我们两个人就是前往楼外楼,太子也不能拒之门外,以我们兄弟的名望地位,想必太子也要掂量掂量,真的将我们得罪狠了,他的太子之位,也很难说能够坐得稳……”
张采这句话说得倒不错,他们兄弟桃李满天下,甚至都可以决定阁臣的归属,如果说全力以赴,想要影响到皇帝的意志,也不是做不到,特别是在立储这样的事情上,很大程度上,崇祯帝还是要参考下面文臣们的意见的,如果太多的臣子反对,他也不好独行其是……
张溥闻言,沉默了下来,张采说的不无道理,如果真的能够进入楼外楼,保全了自己弟兄的面子,太子那里也能够圆的了场,何乐而不为呢?自己弟兄面对太子以及皇上最为信重的袁啸,再加上两位阁臣,三家勋贵,即便是浙党实力强悍,张溥也不免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只是,如果就这样去了楼外楼,请求觐见,那两个人的面子也就折了,不请自来嘛,想一想江南士子的领袖,腆着脸上赶着参加宴会,这名声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很明显就是犯贱嘛!
最重要的是,人家太子邀请你们进去还行,不管怎么着,这面皮也能保得住,而且关系也维系了下来,如果真的被太子拒之门外的话,那可就真的丢人到家了,腆着脸求见,还被拒之门外,两个人可是怎么活?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两个人算是栽在袁啸手上了,谁能想得到,这个小子竟然回来上这么一出?人家就是明着坑你,你还没有脾气,谁让邀请你们参加你们非但不理睬,竟然还发动下面的人一同抵制呢?这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张溥恨恨的跺跺脚,答道:“好,也罢,就依你的意思,明天,叫上几个人,我们一同前往楼外楼,我就不相信,咱们江南的名流望族,一同到了楼外楼门外,太子还真的就敢拒之不见,他袁啸就真的这么不给我们面子!他要是真的敢胡来的话,那我们就跟他鱼死网破!他袁啸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兄弟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