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失明之后,确实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但自小习武,身体上自然不用说,几个月来发生的巨大变故,使原本无忧无虑的李炎一下子成熟了。失明没有打击到李炎。眼睛失去作用之后,反而让李炎将千面郎君传授的听风辩器慢慢的融会贯通,彻底掌握了听风辨位。现在的李炎,可以听到落叶飘下来的声音,判断出树叶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李炎早早就已经起床,盘腿坐在门口的大树下,借助深秋清晨的空气修炼内力。三十六个周天后,李炎吐出一口浊气。站了起来,姜尘习惯了李炎的早起习惯,李炎手持木棍回到茅屋里,姜枫应经做好了早饭。
两人吃过早饭后姜枫收拾好,伸手拿起药篓背在身后,药篓里有一个包裹。李炎也背起一个包裹,二人离开了山谷。
二人走后不久,一个背剑负手的黑衣蒙面人从屋后密林中走出来,看向二人离开的方向。
二人在路上,姜枫告诉了李炎两人的目的地,辽东郡。寻的药材名叫蛴螬。《医经》记载:蛴螬,破瘀血,消肿止痛,明目。用于丹毒,痈肿,痔漏,目翳。大部分地区皆可找到,但是医仙古书中记载的药方,只有辽东百年大黑鳃金龟是绝不可寻他物替代,可蛴螬毕竟太过常见,存储百年以上的寥寥无几。姜枫说出心中的忧虑,李炎笑笑,“无妨,惟尽人事,听天命尔。”
走了近一天时间,才到了最近的城镇外,刚要进城,姜枫一把抓住李炎向旁边走去。
走了好一会,李炎莫名其妙,但对姜枫的信任使他没有出声。
姜枫停下,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
”发生了什么?“李炎问道。
“城门上贴着你的通缉令!”姜枫凝重地说。:“悬赏十万两捉拿你。”
“什么?”李炎大惊。
“应该是胡若愚干的!你在相府被人劫走,胡若愚唯恐你把他们所谓的那把钥匙交给别人,所以提早封死你的路,让你躲藏起来度过一生。没准还有贪财之人认出你来报官,那样就更好了。天下,毕竟还是大炎朝的。“姜枫冷静的分析道。
李炎沉默,随后轻笑一声:”那又如何?”李炎转头望向远方,眼中一片黑暗,“天下不容我,那我便与天下为敌。“
李炎身上流露出一股俾倪天下的气势。虽然双目失明,但李炎从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性格,一句话道尽沧桑。
天下不容我,我便与天下为敌。
姜尘被李炎的这句话震惊到了,他怔怔地看着站在那里的李炎,许久,轻笑一声,”好啊,你与天下为敌,我站在你身后为你疗伤。“
李炎笑笑:”那就说定了。“
”好啊。”姜枫笑着应道。
十年后的震惊天下的剑神和医仙,就这样笑着做了一生中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三天后的夜里,京城不远处边的一个镇子上。
“天字追杀令,胡若愚是有多不放心你。”一处客栈里,姜枫苦笑着对李炎说。
“哈哈,我也值了,这辈子还享受到了这么高的待遇。”李炎大笑着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姜枫无语的看了看在床榻上打坐的李炎。
”你找的那个人靠谱么?我心里没底啊。“李艳对姜枫说。
“如果鬼手吕三都偷不会来你那把剑,那你只能认栽了。”姜枫淡淡地说。
“哈哈,我不是有点不放心嘛,毕竟那把剑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李炎尴尬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着急,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姜枫对李炎说。
“这个吕三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这么信任他?”李艳好奇的向姜枫问道。
“吕三是一个侠盗,轻功冠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专干劫富济贫的事。京城里的贪官污吏的府邸没有一个没被他光顾过的。所以江湖人称鬼手。七年前我和师父在江州游历时,恰巧碰见吕三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我师父医好了他,所以他欠我师父一个人情,此次找他出马,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他已经退隐好久了。但左相府这种地方,寻常人是进不去的,我认识的人中,只有吕三可以。”姜枫解释道。'我修炼轻功,就是在他养伤时向他请教的,所以他也算我半个师父,不过他从不承认这一点,因为后来,他跑不过我了。“
李炎脸抽搐了一下。的确,李炎知道姜枫的轻功厉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十几丈的山崖,轻松就跃了上去。李炎虽然也身负轻功,但更专精于剑术,单论轻功,李炎真是比不过姜枫。不过姜枫从不肯学习可以杀人得武功,据他说因为师父曾经教诲他,医者仁心,医生的天职是救人,杀人是万万不可的。
两人无话,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打坐于床榻上。两人都在等待,等待吕三偷回斩流。
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的房间窗户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钻了进来站立在窗前,蹑手蹑脚的关上窗户。两人望过去,黑影身材瘦小,个子不高,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面容极其普通,身穿一身黑色的紧身黑衣,背上背着一个长条布袋,正是江湖人称鬼手的吕三。
“幸不辱命。”吕三笑着解下背后的布袋,递给坐在凳子上的姜枫,姜枫接过来,扔给在床榻上的李炎。李炎凭借耳朵听到的声音,伸手接住,打开布袋,正是遗落在相府之中的斩流。
李炎向姜枫点点头,姜枫向吕三拱手道谢:“多谢吕大侠出手相助,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上我兄弟二人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二人也必将鼎力相助。”
吕三笑着拱手还礼:“姜先生客气了,我即使帮您再多,也报答不了当日您师徒二人的救命之恩。”
“一码归一码,吕大侠有事尽管开口。”姜枫正色地说。
“好,那日后若有急事,还请您出手相助。”吕三也不客气。
“一定。”姜枫答道。
“那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休息了。”吕三转身推开窗口。
“保重。”姜枫说道。
吕三再未回头,消失在夜色中。
李炎一直未插话,静静地擦拭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斩流。
“好了,我们该走了。”半晌后李炎将斩流收回剑鞘,背在身后,向姜枫说道。
“恩,事情办完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走吧。”姜枫将二两碎银放在桌子上,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裹,伸手推开了窗口,二人离开了小镇。